戚然连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他一夜之间憔悴的模样心生不忍,问道:“太医呢?他们怎么说?”
“那群废物,只知道说尽力了尽力了,全是一群饭桶!”
戚然面露不安。
德叔现如今不知道到了何处,看太后的情况等不了太久。
她想了想,当即说道:“魏公公,我们不能急,从前有位神医跟我说过,有一味药能够解百毒……”
她话还没有说完,魏公公便攥住了她的手肘,激动的问道:“什么药?!哪位神医?现在何处?!”
他攥得十分用力,戚然才惊觉他的身上是有武功的,而且内力深厚,现在被他这样一捏,她感觉整个手臂都要断了。
她拉住了他发力的手,扭曲着脸道:“魏公公,我会告诉你的,你先松开我。”
魏公公这才如梦初醒般,快速的松开了戚然的手,“对不住,老奴……”
戚然摇了摇头,“不必,我明白你的心情。这药名叫绛珠草,原本生长在西域,但是京城中奇人众多,应当会有人拥有这种药材,但可能是晒干的,药力不足,却能为我们争取到时间,去等西域新鲜的绛珠草。”
她原本想将德叔手上有药材的事情告知魏公公,但是他心急如焚,一听完她的话就立马离开了。
人才刚走,太后的寝殿外边便多出了好几个暗卫。
戚然心有所感,不敢过于靠近。
虽然想去看望太后,但魏公公定然给他们下过命令,她不想在这时给他惹麻烦,所以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之后便离开。
即使魏公公已去寻找京城中晒干过的绛珠草,但为了保险起见,戚然紧赶慢赶的回到了迟府,准备给德叔去一封信,让他加快脚程,务必日夜不停的赶回京城。
她刚将送信的白鸽送出去,转身之际,便看到了停在院口的迟谦。
戚然皱了皱眉,朝他走了过去,沉默了一瞬。
谦看着白鸽飞走的方向,忽然问道:“你给谁写了信?”
戚然知道太后这次的事情跟三皇子脱不了干系,至于迟谦,她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参与。
“太后余毒发作了。”
迟谦面无表情,也没有故作惊讶,只是平静的回道:“是么?现在情况如何了?”
戚然微微转身,想从他身上看出些许端倪,“迟谦,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迟谦微微一笑,道:“然然,太后也对你很重要吗?”
原本身处对立面,所不相容的不止是一两个人,一两件事,而是除对方以外的所有人都不相容。
“太后娘娘是个很好的老人家,她对我很好。”戚然转身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迟谦,我理解你有你的路要走,有你自己的目标,但是你的路,一定要用别人的血来铺吗?”
两人之间有一瞬间的令人窒息的静默,迟谦敛了敛眼眸,道:“然然,这么些日子里,你看我这么久以来,可曾出过迟府?”
他自从养伤以来,确实没有踏出过迟府一步,也没有三皇子府中的人来过。
除了上次三皇子来看过他一回,在没有别人。
戚然微微思索一番,道:“真的不是你?”
连魏公公都难以防备的人,她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第一个便想到了迟谦,但是他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即便他再厉害,难道还能隔空操作此事不成?
还是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一想,她的态度柔和了许多,道:“是我过于紧张了,并不是刻意针对你,只是太后待我很好……”
迟谦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戚然已经抢先说道:“我得去宫里等着,不看到魏公公找到药,我心里没办法安心。”
说完,就要走。
迟谦心知整个京城都不会有她想要的药,故而不假思索的就抓住了她的手臂,没想到戚然忽然轻呼一声,眉头紧皱着,一脸痛色。
“怎么了?”
迟谦微微一愣,看向她的手臂。
戚然摇了摇头,将手抽了回来,“没事,方才你掐着我了。”
迟谦对自己手上的力度十分清楚,而戚然也并非是触碰不得的人。
如此,他径直抓过戚然的手臂,将她的衣袖拉了上去。
白皙瘦弱的手臂上一片青紫,斑驳刺目。
戚然看了也吓了一跳,魏公公掐她的时候确实有些痛,但是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用力的。
“怎么回事?”
迟谦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凛冽的眼神从她手上移到了她的脸上。
不知为何,明明是自己手上,戚然竟觉得有些心虚,直觉不能说实话,“方才我不小心摔的,现在已经不痛了。”
说着,就要将手抽出来。
迟谦不肯放手,道:“我带你去擦药,你可以选择一掌把我打飞,否则的话就别乱动了。”
戚然在把他打飞的选择中,选择了后者,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回房,看着他从柜子里掏出来各种药酒,每瓶都打开闻了闻。
戚然起初以为他在分辨药酒的功效,结果发现他是在闻药酒的味道,最后他在难闻跟更难闻的两瓶药酒之中,选择了更难闻的一瓶。
一打开盖子,戚然就闻到一股子呛人的味道,径直扑鼻,难以忽视的存在感充斥整个房间。
“我不涂这个!涂这个还怎么出门?离我十里远都能闻到这个味道!”戚然仰天怒号。
迟谦丝毫不理会,毫不留情的将药酒涂在她的手臂上,“我身上有伤,你可以一掌打死我。”
戚然忍着药酒刺鼻的味道,忍着一掌把迟谦拍死的冲动,生无可恋的看着他不停的往她身上倒着药酒,不停的揉搓。
他的力度很轻柔。
戚然侧头看着他,忽然觉得,若是迟谦没有经历过灭门的痛苦,没有不得已背上他原本承受不了的重任,他会是个什么样子?
一定是比现在还要温柔十倍的少年,也不会带着面具而笑,有着世间最美好干净的模样。
但是,很快这个美好就破碎了。
她拒绝了迟谦让她留在家中的邀请,看着迟谦深表遗憾的样子,恨不得当场把他拍死。
而这股冲动,在看到师烈的时候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