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册之事在戚玄的大力主张之下,皇帝决定彻查,朝臣不知道真实情况,但这段时间皇帝雷厉风行,他们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
听说皇帝手上得了一本名册,上面牵连了不少官员,而且大多是三皇子的羽翼,至于是不是奉三皇子的命令行事,大家就众说纷纭了。
但是经此一事,原本比太子更占上风的三皇子渐渐没落了下去,关于皇位,皇帝心属太子的传言便传了出来。
师渊也是急如火锅上的蚂蚱,但是毫无办法,只能观望,但这个时候又传出这样的消息,他就没办法再观望了。
正好这时皇帝召他跟太子入宫设宴谈话,他虽心中有亏,但这几日被磨得心急如焚,换下朝服就火急火燎的去了。
因在御花园中赏花饮酒,故而没有内侍通报,师渊将带路的内侍挥退,便径直朝园中走去。
还没走近便听到皇帝爽朗的笑声,只见师烈躬身在一旁为他倒酒,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师渊在远处观望了一会儿,放低了脚步声慢慢走近,一步缓作三步,步步踌躇。
皇帝接过师烈为他倒的酒抿了一口,说道:“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将名册呈了上来,但是朕记得上面有你举荐过的人。”
师烈面露愧色,说道:“是儿臣识人不清,竟举荐了那等人,实在是有负父皇的期待,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拉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色温和,“太子不必如此,朕知道此次灾情老三给你出了不少难题,你回来后却没有一句抱怨。再说,要说失职,老三才是犯了大错,他手下的那些官员竟没有几个清白的!”
闻言,师渊惊得身子猛的一颤,连忙返回到园口,又站了半瞬,才迈着极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师烈跟皇帝听到声音都停下了声音,回头看去,只见师渊换上一贯的模样,笑着朝他们走了过去。
“给父皇请安。”说完,他又转向师烈,“见过太子殿下。”
师烈朝他点了点头。
皇帝扶了扶师渊的手,指着右侧的椅子笑道:“老三来了,坐吧。”
师渊笑着坐下,看着桌上的美酒佳肴说道:“下朝听到父皇的召唤立马就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慢了皇兄一步啊。”
师烈撇了他一眼,脸上毫无笑意,但碍于皇帝,还是说道:“父皇让我直接在承明殿后换下常服就过来,自然会比你快了。”
闻言,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师渊心里百味翻腾,面上强颜欢笑道:“原来如此,这样父皇可就不能怪儿臣来晚了。”
旁边的小内侍给三人满上了酒,皇帝笑着看向师渊,“这算什么借口?迟到了还是该罚,老三,先罚三杯!”
一旁的师烈见此,当即应道:“该罚该罚,老三,父皇要罚你,你敢不喝?”
师渊心中隐生火气,勉强维持着表情,“父皇要罚,儿臣自然要喝。”
说完,将三杯酒全都喝下,直视面露得意的师烈。
师烈难得看他吃瘪,越发得意地说道:“你看我没用,是父皇罚你的,有本事你看父皇去。”
“太子何出此言?我看你不过是觉得你近来脸色不太好,正想关心一二,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心怀怨恨似的。”
师渊面容温厚,说得十分恳切,师烈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说道:“你有没有怨恨,自己心里知道。”
见两人一来一往,互不相让,皇帝揉了揉太阳穴,不得不开口打断:“好了,此次灾情你兄弟二人还算处理得当,老三虽聪敏,但做事终究不及太子仁厚,以后要多向太子学习。”
师渊怔了怔,一一应下。
皇帝命人端来了几盆插花,三人共赏了一番。
师烈看着那花虽然好看,却有颓败之相便说道:“父皇,既然已经到了御花园,为何不直接去赏此时看得最艳的,这花都有憔悴样了。”
皇帝笑道:“正合朕意。”
两人起身,却见一旁的师渊单手撑着头,一副微醺的模样。
师烈嘲讽道:“父皇,您看老三的酒量,恐怕随便一个内侍都能把他喝趴。”
皇帝轻抚了抚师渊的后背,“老三,可是头痛?”
师渊醉眼迷离地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父皇,儿臣不胜酒力,有些头晕,坐坐就好了,不能陪您去赏花了。”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妨,留下一人伺候三殿下。”
一旁有个内侍应下,其余人跟着师烈和皇帝一行人去了御花园内。
待人完全走完了,师渊迷离的眼眸瞬间清明。
“陛下最近可是经常召见太子?”
一旁的内侍弯了弯身子,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道:“自从太子回京后见得是多了,并且常在殿中一同用膳。”
师渊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可有听见他们说过什么?”
内侍将筷著放在他的碟上,回道:“大多是一些关切的话,不过奴才有一次奉茶进去,听陛下夸赞太子有王者之风。”
师渊握着茶杯的手倏然收紧,喃喃道:“王者之风……”
他的父皇,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向轻视太子,现在竟然夸他有王者之风,如今更是恩宠无限,还让他在承明殿内更衣,那是怎样的殊荣?
那可是只有当今陛下才能有次资格!
师渊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我不能再看着羽翼被折!”
他原本以为皇帝心属于他,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要是再等着自己的羽翼被折完了,他还拿什么跟太子斗?!
师渊腾然起身,一旁的内侍连忙扶着他。
他侧目而视,低声道:“养你全家性命至今,你是时候报答我了。”
内侍颌首而立,低声道:“万死不辞。”
师渊推开他的手,快走出御花园,“告诉陛下,三殿下不甚酒力,头痛难耐,先行回府了,改日再来向他请罪。”
他转头看了看御花园,眼神十分厌恶,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