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然倒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身后拿着一摞缎子的鸢儿，点了点头，“是，我有话跟你和妈妈说。”
虽然戚然平时也是思虑重重的模样，但鸢儿还从未见过她露出这般凝重神色，端详了一眼，便朝楼下侍女喊道:“招呼妈妈一声，说我请她上来一趟。”
楼下侍女应了。
鸢儿步步生莲地走到戚然身边，突然笑了笑，“怎么？你男人终于开窍把你抛下了？但现在后悔可是来不及了。”
她长相精致，只是神态刻薄，此时温和的模样看起来比平时出彩可爱多了，只是戚然现在看着，只觉得心里苦涩顿生。
妈妈来得倒是很快，鸢儿将房门关上，指了指坐在桌旁的戚然，说道：“说是有话同我们说，方才我问她，却一直闷着不愿意说。”
“齐姑娘有话就说吧，百花楼忙着，我还得下去招呼。”
戚然点了点头，“鸢儿姐姐，妈妈，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事关重大，为了百姓，请两位务必与我一同守住这个秘密。”
鸢儿跟妈妈面面相觑，似乎不太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但当戚然将血书账册一事一一托出之后，两人面上情绪纷杂。
无论两人何种反应，戚然心里都有了应对，也能够理解。
只是没想到妈妈听完之后，震惊了一瞬，便盯着她问：“你为何要告诉我们？不怕我们去告发你？”
戚然神色微微一变，“怕，事已至此，我若瞒着你们，于心不安。”
鸢儿嗤笑一声，“那你可错了，我们依附青楼是为了苟且偷生，但要我们为了百姓苍生冒险，就太看得起我们了。”
戚然握着杯子的手慢慢攥紧，“气节怎问出身？我选择坦白，自然相信你们。”
鸢儿看着她，刻薄的笑有些苦涩，“你一句相信，是要我们的命了。”
三人皆沉默了一瞬，妈妈起身说道：“好了，我要下去忙了，齐姑娘不用担心，我们这些人虽然不值一提，但见的人多了，在大是大非面前也算是个明白人。”
她说完，便离开了。
鸢儿将方才拿上来的缎子展开说道：“我一个青楼女子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你快帮我看看缎子颜色，与我搭是不搭？”
戚然的手渐渐松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搭。”
到了第二天，迟谦直接率领一群官兵到了百花楼。
“我们发现楼里有小盗藏身于此，现在所有人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一个一个的带到后院盘查！”
身为楼里的掌舵人，百花楼的妈妈是第一个被带走的，且之后都没回来过。
戚然看着姑娘们一个个被带走，再回来时身上都带着伤，心里抽痛。
她和三皇子的帐，看来是不能轻易揭过去了！
整个百花楼从歌舞升平变得完全静默，楼下的姑娘基本已被拷问完，没有一人免于皮肉之苦。
很快，就到了楼上的清倌姑娘们。
鸢儿被带走时，正好穿上了她用缎子做的新衣裙。
她坐在铜镜前描着眉，“虽然我年龄是大了，但是我告诉你，我的脸可是一直没变的，这清倌还是能再做几年的。”
戚然在她身后，扶了扶她头上的发簪。
门口官兵捶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休怪我不客气了！”
鸢儿皱了皱眉，把眉笔扔在桌上，冲过去把门打开，吼道:“催什么催！不是来了嘛！”
戚然跟到门口，看着鸢儿被官兵带下楼，攥了攥拳头。
她想要追上去，却被人在楼梯口挡住去路。
这几日迟谦不经常亲自来将人带走，戚然也好几天没有见到他。
只见他依旧没有变化，清风霁月，温和如水。
“然然，你跟上去能干什么？别忘了答应了我什么。”
迟谦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戚然抽回了手，“是我害了她们。”
她这几日因为担心妈妈，一直没心思吃东西，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迟谦伸手摸向她的脸颊，“你这几日到底有没有照顾自己？”
戚然抓住他的手，压低了声音：“妈妈呢？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其他姑娘都回来了，她为什么没回来？”
迟谦低头看着她，“三殿下亲自严查她，她不会这么快回来的。”
多在牢里待一日就多一天的痛苦，戚然何尝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
她松开了手问：“她还活着吗？”
迟谦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糕点放在她的手上，“我要看着你吃点东西，然然，你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我没事，但是迟谦，你答应我，要让她们都活着。”
迟谦凝眸看着她，手摸向她的头，“我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
戚然往后躲了躲，把他的手打开，“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把手往我身上放！”
“还不是因为这么多天没见然然了，我心里想得紧。”
戚然皱了皱眉，一脸“你有病吗”的表情看向迟谦。
迟谦看了眼一旁的窗户，忽然从她身后抱住了她，温热的气息刺激得她一哆嗦。
“乖，别动，窗外来了人。”
他最后一句话如呼吸一般轻，戚然强忍住，朝窗边看了一眼，见果然有些异样，便绷紧了身子一动不动。
“百花楼如今这般景象，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别恼我了，这么多日不见，你就不想我吗？”
迟谦的唇瓣不是掠过她的耳垂，在脖颈上轻轻点点的落下。
戚然咬着牙忍了又忍，挤出一句话来，“想，可快想死了。”
“我不许你这样说。”
迟谦将手指压在她的唇上，似有若无的摩挲着，忽然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往后一带，侧头吻了下去。
戚然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手指一点点地推着他，但是迟谦却反将她的手握住，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的呼吸乱成了一团。
戚然感觉在她身上的手愈发不老实，余光看了眼窗边，见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连忙将身上的手打开。
“人都走了，干什么呢，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