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乐东有些无言以对。</p>
他也是从大哥口中知道唐一菲因车祸整容，怨不的之前他觉的有些熟悉。</p>
他在帝都念大学的时候，当初还叫唐阿心的唐一菲，跟带他做项目研究的柳老师是邻居，唐一菲家境不好，并且早不读书了，柳老师瞧在跟她外祖交情上要她在实验室帮忙，挣收入。</p>
他们因而认得，仅是并没交集。唐一菲怀上小孩，应该就是他和几个同学跟老师一块出去庆祝的那夜，柳老师也叫她一块。</p>
穆乐东深抽气，还是慢慢开口：“那夜跟你在一块的人，并非我。”</p>
“什么？”</p>
觉的这推辞有些可笑，唐一菲诧异之后，笑出声音来，满含逼问，眼光直愣愣的看他，“原来，你是这样没担当。即使我那晚喝醉人事不知，可隔天早晨呢？你说跟我睡的人不是你，隔天给我钱说补偿我的，难道也不是你？”</p>
“是，可我分明是受人所托。”</p>
那夜跟唐一菲在一块的人，是他大学同学邱海澈，这几年去了外国，仅是时常还会联系。</p>
听闻邱家，如今在南面家业已做得挺大，邱海澈本人也一直在料理外国业务。</p>
邱海澈在大学时就是花花公子，女友一茬茬的换。</p>
那天早晨，他是给邱海澈的电话叫过去的，说是昨天晚上喝醉将人家小女孩睡了，还要他帮忙，拿钱打发，怕惹是非。</p>
邱海澈那时候说小女孩醉了认错人，嘴巴中一直叫他的名，说明一直暗恋他。</p>
他会同意，是知道这事没法挽回，况且你情我愿的事，无法追究责任，并且当初唐一菲家境不好，给点钱也可以帮衬些。</p>
没料到，她丢了那一些钱，回头就跑了。</p>
后来，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p>
如果不是出了今天事，他几近都忘记了。</p>
“虽说可能无法接受，可确实是事实。那晚我送喝醉的柳老师回家，师娘看雨天留我住了一晚，我是隔天早晨才走的。你如果不信，可以电话给柳老师求证。”</p>
穆乐东叹气：“要知道你会怀小孩，我当初怎么也要拽上邱海澈给你负责。你如果想找他……”</p>
“不可能！”唐一菲打断他话。</p>
居然不是穆乐东，那她这些年岂不是活成场笑话？</p>
她找什么邱海澈，她爱的，自始至终就是跟前这个……</p>
唐一菲一把掠过他伸过来手，不想再看他同情的目光，回头跑开。</p>
……</p>
病房中，看见林林安睡的小脸蛋儿，吴清歌劝傅佩兰先带宛宛回去：“妈，我跟意沉在这儿守着就可以了。你们晚些再过来罢。”</p>
傅佩兰一想，疲累的面色舒缓了些，点头同意：“那好，我先带宛宛回去，这样一闹，家中保姆做菜我都无法放心，回去要嘱咐他们一遍，而后熬些补汤，晚些给你们送来。”</p>
宛宛撅嘴不想走，说陪弟弟。吴清歌扶摸她轻软的发，哄她要她先和奶回去，将弟弟喜欢的玩偶还有手机拿着，晚间再跟奶一块过来。</p>
宛宛这才乖巧，跟着傅佩兰离开。</p>
两口子送人出来，刚好看见等在病房门边的鲍红母子，傅佩兰看见鲍红就没有好脸子，牵紧宛宛的手径直将二人当作空气。</p>
唯有不明状况的宛宛，还唻着嘴跟红奶奶还有二叔说拜拜。</p>
比较起大人，小孩儿的心思有时真是纯，鲍红心中有些汗颜。</p>
穆意沉对吴清歌说：“你在这，我送妈宛宛出去。”</p>
吴清歌恩了声。</p>
鲍红面有讪色的侧开身体给穆意沉避路，看他走远，这才探身朝病房中眺看：“林林怎样了？”</p>
“还没有醒，婶子还是先回罢，我们林林可劳不了你这样操心。”</p>
吴清歌的心情才舒缓过来，着实非常难给鲍红好脸子看。</p>
平日拿话挤兑她，她无所谓，触及小孩，她是不管怎样也无法谅解。</p>
“嫂子，抱歉，这一次都是我妈没有搞清状况，才害的林林进了医院。”</p>
看见穆乐东脸面上的歉意，吴清歌只是凉凉点头，唐一菲昨日的话言犹在耳。</p>
纵使她相信穆乐东是个有分寸的人，可再跟他讲话时心中不自觉就多道坎。</p>
穆乐东瞧出她排斥，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轻轻颔首，没再强求：“我们先走了，转头再来看林林。”</p>
穆乐东陪鲍红离开，出门，鲍红才开始埋怨：“我又不是存心的，也没人合我说他不可以吃虾蟹，对小孩好，我还有错了？”</p>
“以前也没有见你对林林好过。”</p>
听儿子说的直白，鲍红面色且白且红，气的在他胳臂上拧：“和你爸一个样，专门气我，刚才还在电话中骂我一通。”</p>
穆乐东快走几步到车边帮鲍红拉门：“你应该庆幸今天开会脱不开身，否则我爸当面批评你是逃不过的，到时可没有人给你留脸面。”</p>
鲍红心有戚戚，老公成日惯着她宠爱着她，可原则问题，该批的也自来没少过。</p>
车辆汇入车流，鲍红看着窗外景色，忽然开始不安：“转头吴清歌还有你大妈去老太太跟前告我状怎么办？”</p>
没有等穆乐东回来，她又担忧起穆武会不会也迁怒她，到时像穆文对傅佩兰一般，冷战就多年。</p>
到家后还是十分不安，听见上了楼的穆乐东问她文丽衣服怎都不在了，她也没有心思答复。</p>
唐一菲找上门说林林是她跟乐东的小孩时，文丽仿佛也在，后来她怎样，她当初哪里有心情关注。</p>
穆乐东看见梳妆桌子上的离婚协约书的时候，开始有些意外，捏手中，再一瞧空落落的房间，眼微垂。</p>
他把协约书放回原地，取出手机给文丽打电话，原以为会听见埋怨亦或逼问的话，没料到电话那端的口吻仍然轻快。</p>
文丽说他妈实在太难侍候，多忍这么多天，实在憋不住，决意接受他的提议，提早结束协约关系。</p>
窗帘没陇上，穆乐东从玻璃上看见自己的面孔，没太难过，可也不是释然，</p>
他想，他可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味道。</p>
“倘若你妈病情还有反复，亦或缺钱，记的再通电话给我。”</p>
文丽一笑，说不必了，她如今薪水不错，周日又找了兼职，足以要她跟她妈生活。</p>
穆乐东一顿，说那就好，默一会，听见电话那端有人叫文丽，他就主动讲了句不打搅了。</p>
通话切断，穆乐东心中莫明失落，可这些感觉好快又一晃而逝。</p>
进书房，打开屉子，取出里边相册翻开来。</p>
里边都是中学时期的记忆。</p>
青涩时光，他暗恋吴清歌的时候，从没想到过，有一日，自己会叫她“嫂子”。</p>
……</p>
穆意沉返回病房的时候，看见吴清歌正坐床边，帮林林擦着脑门上的汗。</p>
落到他瞳底的侧脸，因为母性好像渡上光晖。</p>
穆意沉放轻步伐走过去，才发现了她左手面上有二道红抓痕。</p>
眼色微沉，抓起她手用心看起：“手怎么回事？”</p>
吴清歌抽回：“没有事儿。”</p>
见他目光透着关切，心中一暖，“真没有事儿，不当心搞伤了，过几天会好。”</p>
穆意沉望她几秒，抿唇回头出病房，再次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支软膏。</p>
“婶子抓的？”坐到沙发椅上，穆意沉拉她一个手，用心上药消毒。</p>
吴清歌单手托着下颌，说：“她跟妈拉拔争执时我过去拉，不小心被殃及。”</p>
“还有心情笑，婶子那妖精指甲，你如果被抓到脸，如今哭都没有地哭。”</p>
穆意沉轻轻吹了吹，药散开。</p>
林林的状况稳下，吴清歌就有了心情跟他回嘴：“怎么，被抓脸你就嫌弃？”</p>
穆意沉抬起头望进她促狭的目光中，拿药的手在她脑门上轻点。</p>
才上好药，吴清歌接到唐一菲电话，她一打三四个，直至吴清歌接听才甘休。</p>
叩掉电话，吴清歌对穆意沉说：“唐一菲在周边麦当劳等我，说有些话要跟我说。你在这照料林林，刚好我也有一些事想跟她说清。”</p>
“有事儿电话给我。”穆意沉将外衣递她。</p>
这个点正好是午饭时间，麦当劳里边人不少，可唐一菲披头散发，四周客人全都对她退避三尺，吴清歌进来，一眼便看见了颓败的人影。</p>
她在她对边坐下：“想说什么？”</p>
唐一菲呆滞的眼睛一动，看着吴清歌瞧了好长时间才张口问：“林林怎样了？”</p>
“你还知道关心他？”</p>
吴清歌看着她的眼逼问。</p>
“你如果真关心他，便不会任凭他吃了那样多海鲜，还随二婶回来要小孩，耽搁时间。穆家婶子不知道他过敏，你也不晓得？你真想要儿子？还是想借机会闯进穆乐东生活呢？唐一菲，我对你非常失望。”</p>
“我不是，我当他跟之前一个样，起点疹子就没有事儿了，我没料到会这样严重……”</p>
……</p>
再从麦当劳出来的时候，已是半小时后。</p>
吴清歌抬起头，万里晴空，抬臂，一擦眼尾的泪。</p>
曾经在洛杉矶，她跟唐一菲同甘共难，她们一块面对艰难，一块笑对林林成长。</p>
可打从回江城，一切就变的不再那样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