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凉没等多久,林寂就回来了。
窗外还留着卡宴绝尘而去时遗漏下来的尾气,林寂上了楼就看到鹿凉正在阳台上,她又重新洗了个澡,身上带着夜露留下来的浓重的湿气,她端着杯奶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林寂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啤,靠到了鹿凉的旁边:“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伤春悲秋啊。”
“我伤你悲你呢。”她伸手把冰啤夺过来,她现在脆弱的比花还易折,还敢给她喝这个。
“不出意外的话,我这几天就要离开鹿城了。”她笑了笑,平淡地开口,“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
鹿凉滞了几秒,应该是在想她这话的真假:“那挺好的。”
“真不知道你这趟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她喃喃着。
“你就当我是回来给你报平安的吧。”
她认真的看着她,红唇媚眼,眸底里是翻涌着的恨意:“我还会再回来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鹿凉面前毫不掩饰的表现出这份恨意。
她知道鹿凉不仅担心她自不量力地去跟司稷淮周旋,还担心她死心不改。
林寂爱一个人,可以为他掏心掏肺,付出一切。
但是绝对到不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
送林寂回家以后,司稷淮驱车回了澜海园,进门将搭在臂弯处的西装外套搭在了衣架上。
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却只增无减,衬衫上都染了不少。
他蹙了蹙眉,到阳台上点了根烟,他没吸,就夹在葱白分明的两指之间,任由尼古拉凛冽的味道四散。
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陆尢去了个电话。
“喂?稷哥,怎么了?”
“我以后不想在鹿城看到那个女人了。”他淡淡地道,神色厌倦。
“嗯?”陆尢云里雾里。
“就是你今天找的那个不知死活往我身上扑的疯女人。”他点了点指尖的烟灰,平平淡淡地说完就挂了。
——
自从林寂把司稷淮的那点心思摊在了表面上,司稷淮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三天两头的在林寂面前刷存在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深情一男的。
林寂除了抽了一天起早去了一趟医院拿自己的头发跟东东的头发去做dna鉴定以外,就彻底宅在了鹿凉的私人公寓,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她就只能等着。
期间她收到了一大捧玫瑰花,一看就是有九十九朵的那种,中间还夹着一张明信片,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祝安好”三个大字,署名是司稷淮,字体也是狂妄飘洒的。
林寂呆呆的拿在手里,不禁嗤笑了声。
不管怎么样,司稷淮的字迹她还是认得的,这并不是他的字迹。
可能是上过一次当了,她的智商也提高了,能一眼看穿很多事情。
譬如曾经那些让她倍感动心的事,也许不过是他的随意而为,不管过去,现在,还是以后,他对于她,从来就没有上过心。
所以,最后的最后,他永远都可以那么决绝。
林寂站在门前,委托送花的小哥已经在她拒绝之前匆匆跑走了。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摘下来,指尖不小心拂过带刺的枝干,星星点点的红从手指上溢出来。
她看着那刺目的红,眼里不禁泛着血丝,大脑里充斥起疯狂肆虐的毁灭感,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地板上已经散落了无数残败不堪的花瓣。
手指也不知道被刺破了多少次,指尖的血液顺着她白皙葱白的指甲滴落在地板上。
她痛苦的揉了揉眉心,从房间里拿出来四粒药片,全都装到嘴里咽了下去。
这次回来以后,原本已经开始好转的狂躁症似乎又开始变本加厉了,她药吃的少还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看着小药瓶里所剩无几的药片,她恐怕在鹿城呆不了多长时间了,但愿东东就是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