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冉琼蓝搭着他的肩膀,两人坐在沙发上。
还是在两人不熟悉的童年,小何席刚被她从画室里劝出来,情绪比平常还要压抑些,冉琼蓝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就拿出她的录音笔,给何席放歌。
家里的大人只有保姆,她们会在冉琼蓝照顾何席时主动退离,相信女孩是一个原因,小少爷不想看见除冉琼蓝外的其他人是主要原因。
其他人不在,何席放松了点,悠扬的钢琴曲谱写柔美的乐调,冉琼蓝和他分别戴着一只耳机,依偎着对方聆听。
“我小时候很喜欢弹钢琴,但是我好久没有弹过,你听到的是我爸爸以前弹奏的。”冉琼蓝笑着揉揉他脑袋,继续道:“我觉得你会喜欢。
何席抬起头,瞳孔里印刻着迷茫。
他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喜欢?
冉琼蓝亲昵地亲亲他,搓着他的肩膀,“何小席,你是我最重要的弟弟,遇见你之后,我慢慢地懂得很多事情,也开始学会怎么样照顾一个人,所以我总是在想,你能接受什么,你会喜欢什么。”
何席悄悄动了动,施了点力气靠着她。
冉琼蓝轻轻说道:“想着想着,就都记下来了。”
小男孩红了眼,她也跟着红了眼。
耳机还响着,不知道是曲子还是人,也不知道是谁温暖了谁,在安静的夜晚里,变得惬意。
“不要介意姐姐,跟我讲讲......何礼,可以吗?”
她本以为他会选择不说话,医生用一年都问不出的答案,仅仅认识三个月的小姐姐,怎么会得到男孩的信任?
出乎意料,何席他开口了。
“他死的那天,把我叫到画室里,对我说了很多话。”
何正阳夫妻二人,本来有一对双胞胎。大儿子名何礼,取义为知书识礼;小儿子何席,取义为席上之珍。
两兄弟性格相差甚大,冉琼蓝听秦女士提过,何席在何礼在世时,是个非常活泼开朗的孩子,也不知道何礼自杀那天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何席变成现在的样子。
无论是父母,医生,或者何席失忆前的好朋友,凡是问起,除了得到他无声的抗拒,没有人得到答案。
从冉琼蓝入住何家后,看过何礼留下来的课本,还有被誉为神童一般的画,看得出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孩子。
如果非要有一个形容,完全可以说成拥有美学思维的小圣人。
现在的画室所有一切都在何礼去世后画具已经搬空,剩下的是一套还放着他曾经用过的桌椅。
何席每每在画室,都会一个人趴在那张桌上,在黑暗中闭眼休息。
对一个孩子来说,太可怕。
因此冉琼蓝一直拒绝何席进入那间画室。
冉琼蓝紧紧抱着他,让他把全身重量靠在自己身上,“能不能告诉姐姐,他说的是什么呢?”
或许知道他说的话,就能找到何席变成这样的源头。
可是何席摇摇头。
“没关系的,不说也没有关系。”冉琼蓝拍拍他的手臂。
何席说:“我醒来以后,他说的话,我都记不清楚了。”
她静静听着。
何席继续道:“被别人发现我们的时候,他就倒在地上,地上满是血,我也躺在血泊里,听说我是醒着的,但我忘了。”
医生曾告诉过他的父母,何席很可能被他的双胞胎哥哥催眠。
冉琼蓝拿起纸巾替他擦掉眼泪,“害怕吗?”
“怕。”
“为什么还要去那个房间?”
“你明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好,他......他才是天才。”
其实画室并不恐怖,冉琼蓝进去过很多次,那里有一扇很大的窗,可以观察到院子外面的景色,画室里头有美丽的墙画,不仅不恐怖,还很舒服。
可那不是何席该待的地方,因为房间里困出一个何礼,不能在困出一个何席。
“何小席,不是这样的,你就是你,我认识的人,只有一个何小席。”冉琼蓝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够做到,或许要走的路还很远,要解决的麻烦事还有很多,要承受的压力也很大,但我还是觉得,如果是何席的话,一定可以。”
“......”
笨姐姐是笨蛋吗?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万一他说的是假的,是不是还会毫无疑问地相信他?
所有人,都说他只是何礼的复制品,她也知道啊,笨蛋一个。
“哦。”
好像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原来鸟儿要张开翅膀,只是想要一句鼓励而已。
不同医生的虚伪,不同父母的怜爱,不同朋友的同情。
他要的是真心。
嘴角渐渐升起笑意,他又往冉琼蓝身上靠了靠,“你以后都会在我身边吗?”
“会啊!一定会的!”这一句倒是她信誓旦旦的“忽悠”,毕竟她自知不可能一直住在何家。
“姐姐,你教我弹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