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修四十多年来坚持的信念在前一秒钟崩塌。
扑通。
除爹娘外,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跪。
“皇上……”
他嘴巴颤抖着。
“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他见过大风大浪,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未见过仅靠气场便抑制住他人呼吸的人。身体不受控制下滑,他抖抖缩缩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有些人生来就是帝王家。
今天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
大元皇帝……不能用可怕来形容……
那是恐怖。
一旁的凌以望着魔修下意识地反应，淡紫色的眸光扫过气势逼人的司淮离,低下头，指腹轻轻划过白初的脸颊：“初初,我们该走了。”
“该走了？”司淮离挥手，身后的御林军拖下瑟瑟发抖的魔修,连忙列队离开，“朕倒想问问,你要把朕的小神仙带到哪里去？”
被点到名的白初猛打了个激灵儿。
感受到怀里的白初身体的颤抖，凌以终于肯将视线望向盛怒中的男人,轻声：“恕凌以直言,这不是皇上管辖范围内吧。”
“白初乃朕的宫廷药师,关心臣子如何不是朕的管辖范围？”
“区区一个宫廷药师而已，皇上没必要事无巨细吧？”说着,凌以低头蹭了蹭白初的脸颊,轻声安抚着他,“初初有想去的地方吗？大师兄带你去玩好不好？”
望着两人的亲昵动作，尤其是白初还没有反抗的意思，怒火在司淮离胸腔中燃烧。
“朕登基十年载，未曾见过你这般无礼之徒。”司淮离道,“朕看在小神仙的面子免你一死，你休要得寸进尺。”
凌以向男人作了个揖：“……在下凌以参见皇上。”
司淮离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但也只是一点点。
他接着把目光扔向的白初：“小神仙，你接近凌以不只是为了收集情报吗？何时开始假戏真做了？”
白初心头一跳。
“司淮离，你……”
“？”凌以眸光猛地紧紧凝向白初，像是想要把他吸进淡紫色的漩涡中一般。
“等一下！”白初冲到司淮离面前，“皇上，您今天是不是没吃我给您备的药就出门？记岔子事了？”
司淮离冷冷地看着他，打断他的话：“朕没有。”
白初：……
为什么不配合点！
“初初？”凌以启唇，“给大师兄解释一下好吗？”
前后两道视线的夹击，白初腹背受敌，感觉自己被挤成了汉堡。
“呃……”白初搜寻着合适的措辞，“那个……”
他的犹豫成为了点燃两个男人的导/火/索。
“初初！？”凌以大步上前攥着白初的手腕，一向温和的面上出现了几分慌乱，“初初你说话，大师兄相信你，初初说什么大师兄都信。”
凌以那表情仿佛在说“就算骗我也没关系，告诉我你不是为了情报才说欢喜我”一样。
白初正准备努力开口时，忽然司淮离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腕，冷声道：“凌以，你作茧自缚，自欺欺人，放开朕的小神仙！”
凌以瞳孔锁紧，渐渐化为蛇瞳，他攥着白初手腕的力道加重：“初初，你和大师兄说，他说的都是骗人的，对不对？我们不理他，大师兄带初初去吃最爱的烤鸡好不好？”
“我……”
“拒绝他，跟朕回宫。”司淮离语气冰冷得能碎出渣，“还是你想要朕说更多你做过的事情。”
“初初……”凌以心中的恐惧逐渐被印证，“初初你说话啊，你和大师兄说……”
白初的脑袋不自然地点了两下。
“怎么回事……我……”他的脸色惨白，“突然有点……”
他猛地踉跄了两步。
白初经历了这么多个修罗场后的经验之谈：遇事不决就晕倒。
虽然他很抱歉骗了凌以，但是鉴于司淮离的任务一项还没完成，还得回宫再探探御药殿中的密室。
白初倒在了司淮离的怀里。
**
本着修罗场后能睡多久睡多久原则，白初硬是“昏”了个三天三夜。
有时听到负责照料他的小桃和其他宫女聊天，他经常摸不到头脑。
……
“你是说最近殿里经常有很重的药草味？”
小桃把补汤盛到碗里，点点头：“回公子，是的。”
白初眉头微微皱起，抿了一口补汤：“我睡的这几天，宫里有什么动向吗？”
小桃手一抖：“公、公子……奴婢一介下人……”
“听到的也好，有什么消息吗？”小桃一向消息灵通，白初知道她肯定知道些有用情报，笑着放轻声音，“小桃，咱们都多熟了，我不会怪你的。”
小桃踌躇了会儿，一咬牙：“那奴婢说，公子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不然奴婢就……”
“放心吧。”白初点头。
小桃简单叙述了一下抓到那作乱的魔修后民间的氛围，夜夜笙歌，参拜世界神的人越来越多，寺庙热闹地仿若一瞬回到了除夕之际。
宫里大臣们的脸色也因为这件事得到解决而轻松了许多，但司淮离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这些日子夜里经常来看白初，然后遣退下人，待到翌日清晨上朝之前才会离开。
……
“每次司淮离走后，药草味道都会很浓……？”
“回公子，是的。”小桃说，“听说马上又要有一拨药师进宫了……”
白初微微皱起眉。
这三天他是让系统快进过去的，并不知道其间的事，看来真的多了不少值得注意的地方。
“谢谢小桃。”白初把一系列猜测都吞回肚子里，冲小桃露出了个感激的笑容。
“没关系的公子。”小桃双颊通红，一看就是正在八卦的兴奋头上，她四瞅周围没人，低声道，“我听太医院的姐姐说呀……那药草，好像是什么……仙灵草的味道？”
仙灵草？
白初微微一愣。
在刚到这个副本的时候，以防不测，白初读了很多关于药草方面的书，但这仙灵草还是第一次听到。
用过午饭，白初遣退了小桃，在古书中找到了关于仙灵草的记载。
“生于人触不可得的极寒之地悬崖边，四方有凶兽震护……”
白初一字一顿地读出介绍内容，这药草在哪里生长的倒是写的很清楚，不过疗效，只淡淡写了万物可医的四个大字。
“这应该是极品中的极品。”白初合上古书，“司淮离从哪里弄来这么多？”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前忽然划过BoSS小白初的名字。
……不能吧。
甩甩头，把多余的信息抛到脑后，白初找来了个信鸽，写了张纸条绑在它的脚踝，让它飞往玄门。
无思见多识广，应该能知道些什么吧？
白初望着白鸽逐渐在天空中凝成一个黑点，重重叹了口气。
“哎……”
本以为凌以的任务线索最复杂，可谁知凌以的任务完成后，司淮离的任务还没有解决。
直觉告诉白初，司淮离想要隐瞒的绝对不是扑朔迷离的事，只是在寻找线索中，哪一个信息点漏掉了，导致前后衔接不起来而已。
堂堂大元皇帝，何等珍稀奇宝不是唾手可得？这样东西从十年前BoSS小白初离开时就开始准备，会是什么东西让司淮离执着了这么久？
“……啊！”
思绪被强制打断，结实的臂膀拢过白初的腰间，狠狠地把他收到了怀里。
后背贴着那人的胸膛，他的心跳传了过来，一声一声，强而有力，却莫名让人觉得伤感。
叮铛。
一阵淡淡的紫色雾气腾起。
白初的下颌被那人扣住，被强硬一转，未尽的语声淹没在狂热的索吻中，白初起先还推着他，但随着亲吻的逐渐深入，白初的双腿发麻，眸眼眯成了一条缝：
“大、大师兄……”
听到他在叫自己，凌以停下炙热的亲吻，他捉过白初推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初初，你醒了。”
索吻过后的白初双颊红扑扑的，神情迷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天之后，不知道凌以用了什么方法，劝服司淮离让他住进了宫里。听小桃说，凌以也会每天过来看他，驱散下人，独自待上好一段时间。
凌以想要问他那天的事，想过无数种质问方式，可看他的模样，心底早已化成了一滩水，怎么也开不了口。
“初初……”凌以几个轻吻落在白初的下颚曲线上，脚步微挪，带着他走到了床榻边，“这些天在梦里，初初有没有想大师兄？”
湿热的触感划过白初的颈间，挑逗的触感恰到好处，白初微微一抖，坐在凌以膝上有些不安分地扭了扭腰：“大、大师兄……你别……”
“为何？”看他青涩的反应，凌以淡紫色的眸瞳渐渐染上些许喜意，“初初可还是童子之身？”
“……我……”白初也不知道回答了丢不丢人，眸光别开，有些羞地低低一声，“……嗯。”
这声回答挑起了男人眸底的欲。
凌以的指尖轻滑白初的脸，好听的声音轻轻：“初初……”
“……嗯？”
“可以和大师兄说实话吗？”像是付了莫大的勇气，凌以这句话的吐音带上了些颤抖，“初初……曾欢喜过大师兄吗？”
为了逃避那已经可以推测到的答案，凌以特地问的是“欢喜过”。
哪怕只有一天，甚至几个时辰也好……
只要初初欢喜过他……
一切就都……
白初在凌以炽热的眸光下，神色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
果然。
凌以想要吐字的唇间一顿，露出苦涩的笑容。
但是白初低头，不是为了躲开凌以的问题，而是因为他不清楚自己对凌以的情感。不止是凌以，其实很久以前，他就不知道自己对所有副本人物的情感了。
他的第一次心跳久到连他都不记得的时间。
……也许是从他对和男人接吻不抗拒的那一刻起？
这么说的话，也许能追溯到雪城思念。
所有副本人物都是真诚而炽热地爱着他，白初在这些铺天盖地的爱意中，早就迷失了方向。
如果问他爱凌以吗？……他不知道，但如果是喜欢的话……
白初的脑海中浮现了与凌以相处点点滴滴，凌以是个温柔的人，他就像是割开了胸腔，生生地把跳动的心脏放在了白初面前。
仿佛在说“我喜欢你。啊，抱歉，吓到你了吗？如果你不喜欢，没关系，我可以收回来，让继续默默对你好吧”。
白初神情有些动容，他开始有些了解，为什么凌以知道他来自其它世界，为什么从BoSS小白初的日记中，能发现他对这个大师兄满满地都是信任。
那是什么情感。
“我……”
白初动了动干涸的唇瓣，抬头看向眼前俊美的男人。斜阳在他的脸上打出一道剪影，一半的侧脸处于阴影中，看起来美得有些不真实。
他一瞬就收起了面上的疼痛，不知强撑着多少情感淡淡微笑道：“没事的，初初可以利用大师兄，是大师兄想多，越距了……”
他笑得疲惫，却又明媚，同时放开了揽着白初的手：“抱歉啊初初，是大师兄混蛋，一直强迫你，你是不是其实很不喜欢？”与我亲吻？
白初看着他的模样，眼眶不知道为什么酸起来。
“我早就堕魔了，初初还是正道，早就配不上了……”凌以垂下眼眸，轻轻的叹气声听起来苍白，带着无助感，“都怪我自作多……”
“初、初初！？”
白初抱紧了凌以的身子。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林子晓的话。
“大师兄，关于这个问题的答复……我现在无法给你答案。”白初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终点等我吗？”
“……终点？”凌以从震惊中微微回神，望向怀中眼眶发红的青年，轻轻扫过他眼睑旁的水珠，“那是哪里？”
“……我也不知。”白初神情有些黯淡，“你知道我是从其它世界来的，我也不懂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这是其它世界的人和我说的，他告诉我，到了终点就会知道一切，所以……”
“所以需要大师兄先到终点替初初先探探路吗？”凌以抵上他的唇瓣，柔声道，“好，大师兄答应你。”
这一次，白初眼眶中的液体控制不住，决堤。
“为什么……”白初的声音颤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此世之人，也不会在此停留太久，可为何还执着于我……”
男人漂亮的唇角微微提起，世间所有的光晕都聚集在上面，晃得有些让人睁不开眼。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温柔的语句倾泻而下。
“因为你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细纲的章末不是这里，
但还是忍不住在这里断掉了，
本章末是凌以人设中的最后一句话。
当初做人设的时候，司淮离无思凌以，凌以是最后敲定的角色，
细心的小天使们可能会发现，面对白初，凌以语末经常“好不好”“行不行”，这种有些像哄小孩子的语气，是因为他清楚自己是大人，要在初初面前抵挡一切，披荆斩棘，要把最好的都呈现给初初。
以下是人设中的情节，剧情中没有用得上，不过还是决定贴出来——
“成为魔头又如何？”凌以别起他耳边的碎发，指腹轻轻划过白初的脸颊，“师兄只要能看到你的笑容，就满足了。”
白初哭了。
“师兄，我一个不会在这里停留过久的人……你明明知道，却为何要执着于我？”
凌以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因为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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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有把我心目中的凌以传达给你们ww
你今天怎么废话这么多！（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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