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热气球漂浮在开封县上空时,曹军士兵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尽皆变色。
曹老板本人也听说“天现浮球”,忙登城观看。
不信怪力乱神的老曹毫不含糊,即刻命众军士向热气球放箭。
然而箭矢最高也不足吊篮距离的三分之一,就纷纷坠落。
周易哈哈大笑。
曹操方知所谓“浮球”上是有人的。
周易冲他大声喊道:“孟德公,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曹操极目仰望,根本看不清人脸,只能通过声音和经验初步推测,对方应当是周军将领。
要不说曹老板是人精呢,他立刻做出判断:
无论天上的浮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它一定是周军用来侦察的新式设备。仔细观察浮球,移动算不上太快,完全借助风力,风往哪儿刮,浮球就往哪儿飘。就算吊篮里的人把自己的底裤都看个精光,也得肉身回去才好汇报军情。
于是他吩咐手下:“盯紧浮球,一路跟随,倘若浮球落地,务必要将浮球上的敌人擒拿!”
钟繇看见下面一队曹军紧跟着热气球的影子在跑,意识到曹军是想趁他们着陆时截击,不无担忧地问周易:“将军,我们一路向东,都飞到了敌军范围,届时如何回去呢?”
周易说:“钟侍中放心,只要开大火力,飞到更高处,找到向西的气流,我们自然能安然返回了。”
话音刚落,吕玲绮就急不可耐地牵动拉绳。
轰隆一声巨响,火势登时变大,热气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升,很快地上的曹军在视野中连蚂蚁都不如了。
“你做什么?”周易抢过拉绳,训斥了吕玲绮。
吕玲绮感到委屈:“一路上都是你在操纵,我就试一把都不行么?”
从钱也说:“是啊,吕夫人难得跟主公出来一回,还不让她尽兴吗?”
“你们懂什么?把握不好分寸,是很危险的!”
“可是您出发前还说,热气球是非常安全的。”
“安全也是相对的,就好像坐车比坐船安全,但每年死在车祸的人要比船难多得多!”周易面带怒色地说。
从钱垂首肃立,不敢顶嘴。
钟繇不好意思掺和别人的家庭纠纷,也就不发一言。
万没想到,吕玲绮竟惊喜地看着周易。
周易莫名其妙,我骂了你你反倒跟个抖爱慕一样看着我,我这张脸你还没瞧腻歪吗?
“你居然对我发火了。”吕玲绮语气中竟透着小小的激动,“这还是第一次!”
“难道你那么喜欢被人吼吗?”
“谢天谢地,你终于没有再继续迁就我、敷衍我了!”吕玲绮想说的是,周易总算在她面前流露出真实的情感,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把她当成尊贵却又难伺候的客人一样,敬而远之。
只不过因为有外人在旁,不便明说。
她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喜悦地哭出来,但眼眶仍然浸润了。
“废话,”周易说,“咱们四个人的小命都吊在这热气球上,我不为自己,即便为了钟侍中,也不能由着你任性啊!你看看——”
沿着周易手指的方向,吕玲绮甚至能看见云雾在热气球的周围缭绕。
若说腾云驾雾,也不过如此了。
浪漫是挺浪漫的,但非常现实的是一个字——
冷。
棉袄也扛不住了,吕玲绮咳嗽了数声,不由自主地紧搂住胳膊。
从钱觉得自己的眉毛冰冰凉凉,一摸发现竟然开始结霜,同时觉得气都喘不匀了,吓得两腿发软,问:“周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呐?”
周易意识到气温已经很低了,先调小了火力,随后叫三人蹲下。
三人照做以后,他脱了自己的棉服,平展开来,说:“都搭把手。”
四人齐力,将棉服紧贴住吊篮的四个边,等冰霜凝结,棉服就彻底封住顶部,形成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几个人也顾不上礼仪什么的,在昏暗寒冷的环境中抱团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气温回升,可吊篮发生了剧烈的晃动,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周易掀掉头顶的棉衣,重新见到了阳光。
向下面看去,才发现热气球坠落在了一颗大树上。也不知现在他们具体在什么地方。
刚巧下面有几个结伴的樵夫砍完了今天的柴经过,周易便问他们:“几位老乡,敢问此间是何处啊?”
樵夫们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四下没见到旁人,还以为撞见鬼了,吓得撒丫子就跑。
好在后来又走过来一名樵夫,这位哥们胆子大些,循声抬头望见了周易等人。虽然不知道头顶的这几位是怎么上去的,但是仍然告诉了他们,这里是菀陵县。
周易清楚,菀陵县在开封西南,热气球被变幻不定的风向吹到这里,也是挺合理的。
同时他还发现,自己所在的这棵大树还是极佳的了望台。
极目遥望,他甚至能在地平线上看见远方敌人的旗帜。
原来曹操本人兵分两路,合计兵力有五万多。现在曹军的动向被他完全掌握了。
周易觉得自己就像开了全图挂一样,敌人的动向一清二楚,就问你这还怎么输?
天色渐暗,他的心中随之安定,随后从怀里取出一只布包,打开来原来是一大块熟羊肉,与吕玲绮、从钱和钟繇三人分食。
四人吃饱睡觉。
等次日太阳初升,周易再次点火升空,控制热气球飞回到中牟。
不过因为风向的缘故,返程并不是那么顺利,等回到中牟时,燃料已经耗尽。如果继续乘坐热气球返回洛阳,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
因此,周易决定挑快马奔回洛阳。
如此一来,热气球丢在中牟。
周易下令将其烧掉。
从钱不解:“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飞行器械,为何要毁掉?”
周易说:“如果不烧掉,恐为敌人所获。”
从钱便遵令照办。
等到纵马疾驰在大路上,远离市井后,从钱才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主公,你说热气球不烧掉,恐怕被敌人所获。是担心中牟……”
“不错,”周易说,“当日我问中牟令赵邯时,他明显是心中有鬼,反应过度。我没有戳破,是因为我们仅有四人在他府中,搞不好被他谋害,所以才好言稳住。他也因为见到我们一天时间就从洛阳飞到中牟,有所畏惧,没有贸然动手。等我们这趟走后,他必定会向曹军献出中牟。”
听完解释,从钱微微点头。钟繇则是若有所悟。
而吕玲绮,早已一脸崇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