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抬头看见城池,吃惊不已。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外表抹了黄白色涂料,高两丈,墙面呈现出内凹形状的奇怪城塞。
这座城塞城墙高度不及郿坞,但其实抵御箭矢的能力要比某些城墙很高的城池更好,因为这座城塞的城墙上竟然栽种着大片的树木!
是的,城墙上种树。棱堡的城墙很宽,别说种树,盖阳光棚都可以。
那有人会问,城墙上种树保护守城士兵不被箭矢杀伤,敌人放火箭怎么办?
你爱放就放吧,城墙上种的全是青杨树,青杨树最擅长防火。
董白不免心中惊叹:这座城到底是谁修建的?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他们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还能看见城墙外仍有不少劳工正在挖掘沟壑,夯土打地桩,看样子是准备在外面再增设一道城墙。
再喜怒不形于色的荀攸,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好奇与惊讶的神情。
跟着骑兵什长进了洛阳新城,二人才发现,原来这座城池是一座大型军民混居堡垒,楼上楼下,数千名士兵走来过去,都欢快地忙碌着。
而城中铁匠铺、甲匠坊、集市、住宅区一样不缺,军人家眷也在里面负责戍守士兵们的生活起居。
甚至城内还有一处特别的作坊,和其他城区隔开几十步的距离,不时有穿着严严实实的人拖着堆满木炭和硫磺或者硝石的武刚车进入其中,作坊飘散着刺激性极强的气味,离得远远的都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
骑兵什长将荀攸和董白带到内城,下了马把他们引入内城最中央的一座三层楼的府邸。
在绕过影壁,穿过前院,待进入大堂,董白总算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周易。
只见大堂正中主座是一样奇怪的木制家具,而这个她目前还不知道的叫椅子的家具上,坐着一位身着黑底白袖衣服,中等身材,样貌算得上是稍微有点英俊的年轻男子。
他便是咱们的土地局局长、地产开发商周易周数壬了。
骑兵什长通报一声:禀报主公,荀公已经带到。
周易见客人到来,从座位上走下来热情迎接,并伸手指着右边一张真皮沙发,说:二位请入座。
荀攸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慢慢落入沙发当中,抚摸着扶手,啧啧称奇:有趣,有趣。
周易道:酒菜已经准备,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二位就在此间稍后。
荀攸自然是拱手称谢。
不过董白仍然疑窦丛生,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说什么早就恭候我们多时?
周易呵呵笑道,反问了一句:董贼是否已经被点了天灯?
他本想借用自己熟悉历史的特长秀一秀,但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份。
董白听对方把她祖父说成是董贼,又点天灯什么的,气得眼睛睁得通红,嘴唇也给咬破,为了克制自己,右手的食指也被大拇指指甲掐出一道血印。
荀攸余光瞥见董白的神态,哈哈笑着,像是很自然地拍拍她的手,然后对周易道:董贼的确已经覆亡,否则我等也不可能有机会离开长安返乡。只是不知道周将军您是如何得知的呢?
荀攸的打岔让周易忽略了董白的表情,周易笑道:周某不才,略微有点预言的能力。更何况董贼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其败亡也是迟早的事。
荀攸道:将军这么说,某便了然了。
按理说聊到这儿应该就差不多了,然而周易还是再问了一遍:董卓是不是真的烧了三天才烧完?
话音刚落,董白唰得起身,疾步走出了屋外,
周易搞不明白这丫头发什么神经,荀攸只说:我侄女从小没了父亲,所以欠点教养。请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喔周易应着声,却看见那少女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寻寻觅觅。
荀攸只说: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周易看见少女捡起院中一根竹竿,就好像挥棒球棍一样挥了两下,摇摇头丢下了。
接着又拿起一把扫帚,耍了两下仍不满意地扔下。
最后董白走到院中,从周易为了增加生活情调而专门支起的遮阳伞下,捡起了一把形似马扎,但和椅子差不多大小的折凳,拎着折凳返回了大堂。
荀攸仍在说着: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周易也是一时犯愣,没搞明白状况,就看见董白径直朝自己走来,突然毫无预兆地举起折凳,冲自己猛拍。
连续三下,周易眼冒金星,昏昏沉沉栽倒在地,头破血流。
董白就再猛拍一记,随后丢了折凳骑在他身上,握紧拳头左右开弓,把周易捶得是鼻青脸肿。
有道是东北的虎、西北的狼,这匹刚刚脱离险境不久的母狼,因为一时激愤,就敢在别人的老窝露出自己的獠牙。
幸好周围有护卫,很快将董白制服,否则咱周数壬就要被这匹母狼给活撕了。
而荀攸见董白闯下大祸,有意大事化小,就走过去指着被摁在地上的董白的脸骂道:诶呀,你个淘神的丫头,看看你,惹祸了不是?回去我不叫你爹好好收拾收拾你!快给人家道个歉!
不必了!周易接过从钱递给他的毛巾,捂着流血的眉尖,好半天才缓过来一点——
是疼痛缓和了一点,至于心情是半天没有缓和。
他搞不懂自己到底哪儿冒犯了这个野蛮粗鲁的丫头,以至于对方竟然奋不顾身地也要把自己暴揍一顿,真是拳拳到肉,完完全全地往死里整!
此外,周易对荀攸还有一个疑问:你说回去让她爹收拾她,可你刚才不还说她‘从小没了父亲’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荀攸眼神飘忽,下意识地摸着后脑勺,摇摇头说:不知道诶。
不知道?在里头好好想想吧!
荀攸被一脚揣进幽暗的监牢,扑倒在干草堆上。
身后一阵锁链响动,看守把牢门关上。
荀攸问:周将军不是请我吃大餐吗?
看守冷笑道:吃大餐?你就吃这个吧!
说着,丢下两双筷子和两只破碗,碗里盛的是粘稠的、散发着馊味的不可名状之物。
荀攸摇摇头叹口气,将两碗馊粥端起。
同样被关进来的董白不由得面露厌弃之色,但手却很老实地往前伸了伸。
岂料傻狍子荀攸做出了一个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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