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钱跟着周易进入武库,紧张而又忐忑。因为接下来,周大哥会把令他神往的雷霆与火焰之力传授给他——即火药的制作方法。
而周易同样紧张,但他的紧张更多是出于不安。因为他不知道,将原本由自己垄断的火药配方,告诉一个古人,会对历史造成怎样的影响?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他都已经干下那么多违反历史的事情,未来估计早就面目全非。
况且光靠他一个人配火药,那么火器的规模就永远无法扩大,他也无法对同时期的其他诸侯形成代差压制。
想到此处,周易推动载着木炭、硝石和硫磺的武刚车,将原料倾倒一地。
就是这些吗?从钱问道。
没错,烧火用的木炭、马厩猪圈里刮出来的硝石,还有有时炼铁矿会流出来的硫磺,都是很容易找到的东西。
从钱若有所悟:这三样看似平常的东西结合起来,竟然能有无穷的威力,真让人想不到啊!
周易告诉他:不是随便掺在一起就可以的,要按照一定的比例。
怎样的比例?
你听我讲,周易将从钱叫到近前,贴过去耳语了几句。
从钱连连点头。
周易叮嘱:在我允许之前,决不能透露配方,否则即便你是我好兄弟,我也不会饶你!
从钱郑重答道: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绝对不会把火药配方告诉旁人!
好,那就赶紧开始吧!
从钱领命,立刻忙活起来。
可就在这时,武库的门咚咚响了两声。
从钱一个激灵,扭回身去,已将佩刀拔出二尺有余。
周易看清来人,却把从钱的刀按回去,劝慰道:不用紧张,她不是外人。
原来走进武库的是同样身为现代人的陆政,今天她脸上没有涂油彩,但也算不上白净。
对身为特种兵狙击手的陆政而言,火药的配方显然不是什么秘密。
从钱并不知道,仍然一副备战的姿态。
周易只能解释:她早就知道火药配方。
她也知道?
没错,她是我的同乡。
周易和陆政口音都是现代普通话,在古人听起来,可不就是同乡嘛。
然而陆政却不领情:少跟我套近乎。我帮你可不是为了搞翻洞武装的。说着,她反手带上门,走到二人跟前,低眉瞥了眼火药粉,啧啧摇头。
怎么了?周易问。
纯度太低,而且粗糙,杀伤力弱,不堪大用。
听到按自己了解的配方配置的火药被如此嘲讽,周易自然感到不快,他反问:那我想请教你这位特战队员,如何在东汉末年,以当下的生产力和技术,配置出更强的火药呢?
陆政淡淡说了两个字:提纯。
如何提纯?
先烧壶开水吧。
周易和从钱都不明白陆政的用意,面面相觑。
不过很快周易踹了从钱一脚:还不快去,难道要让你大哥我来亲自烧水吗?
稍后,从钱提着开水壶过来,倒了满满一盆热气腾腾的水。
陆政面无表情地等待了一会,摸摸水盆边缘,觉得温度合适,便发令:土硝。
从钱将硝石倒入水中,周易则在一旁静静看着。
陆政让从钱将水过滤,丢掉杂质,然后静等热水降温。
周易和从钱看着水汽渐渐消失,盆里的热水逐渐降至室温,盆底竟然奇迹般地出现了洁白如盐的细小结晶!
这就是提纯后的硝石粉,可以多次重复,进一步提高纯度。陆政轻描淡写说道,仿佛硝石提纯对她而言就是再熟悉不过的常识而已。
周易感叹:真是学无止境。以前认为自己博览群书,回到古代就天下无敌了。现在看来,是自视甚高,眼高于顶。往后还是应该多多保持谦虚学习的态度,以免因为傲慢招致错误与失败才对。
不过他学了一招,又想学更多,就问陆政:那硫磺该怎么提纯?
陆政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硫磺提纯需要将它加热变成气体,可是眼下没有设备及合适的密闭容器。所以只能将就了。
好吧,周易有点失望,不过有了高纯度的硝石也够顶了。
于是,三人通力合作,利用一晚上的时间,再度将废弃的竹筒填满,制作成了一杆杆威力加强版的突火枪。
制作完毕后,他们立刻将突火枪分发给每一个弟兄。
而后众人脱掉甲胄,趁着夜色,缒下壶关,跑到附近的小河流,借助夜色和林木的掩护,将突火枪举过头顶,一个个跟上,经浅水区顺着河岸悄悄远离了壶关。
在确认已经完全离开了张杨军的侦察范围后,他们赶紧上岸,直奔上党郡所、长子城而去。
等到红日初升,天色光明。
伪装成乞丐等流民的贼徒军团,拄着打狗棒,来到长子城下,却发现情况并不像他们想得那么乐观。
只见长子城城门紧闭,犹如铁桶,连只蚊子都不给放进去。
坏了,这可怎么办?众人担心:要是这会儿张杨发现壶关空无一人,掉过头来返回长子城,我们不是完蛋了?
别慌!周易喝止动摇的弟兄们,经过短暂的思考,随即下令:我们攻城。
啊?你真是个疯子!郑葵不知道是第几次说出这样的话了。
尽管大多数情况下,周易的大胆决断都是正确的,但刚刚弃守雄关,又去攻防卫森严的大城,这个主意还是超出了郑葵的心理承受范围。
可周易却坚持说:一定要攻城,而且肯定能攻下!
为什么?
张杨大军出动,后方空虚,担心有别人趁虚而入,所以才在城墙上遍插旗帜,以迷惑他人。只可惜啊周易冷笑两声。
可惜什么?
可惜他不应该紧闭四门,而是应该和往常一样,鸡鸣开城,让百姓自由出入。他这一封城,恰恰说明城中守备虚弱。我们只消一鼓作气,登上城墙,凭借突火枪的威势,必能克胜!
你敢保证?郑葵仍游移不定。
周易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难道你还要我用改姓来发誓吗?
郑葵有些相信周易讲的道理了。但是她看着围绕在周易身旁的一群人,不经意间想起了妹妹姜慧曾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遂动了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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