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事，程老夫人也有些糟心。
“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还当我不知晓，嘴上说自个孤单要她侄女儿来陪她，她就是想把主意打到茂儿身上去！”
说到这，程老夫人的一双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
“她想都别想。”
“她家的好教养，祸害了我儿子还想祸害我孙子？”
茂儿中举，哪怕考不上进士也能想法子谋官，前程是不愁了，只是不如两榜出身前途来得光明和拿得出手。
她这儿媳自打被放出来之后知道了茂儿中举的事，就坐不住了。
从前茂儿不去考，她只当茂儿是个浑的，却不知道茂儿自有打算。
如今茂儿中了，她就急了怕了。
程老夫人的眼中满是冷意。
她怕什么急什么？
现在茂儿大了，程家上下都被他一手掌握，她这个儿媳再害不了茂儿的性命，又想拿捏茂儿。
可茂儿能听她的？能被她拿捏吗？
想来，她的这个儿媳心里也很是明白。
所以，只能从婚事上下手。
让茂儿娶了自家的侄女儿，茂儿还能有安生日子过？
再一个，她这儿媳不是一直想着要给贺儿过继香火嘛，等茂儿生了孩子，媳妇又是自个的侄女儿又要叫她一声“母亲”，敢不听她的？
真是好打算，好谋算。
于嫲嫲却道：“可二少爷的婚事，还是要父母之命才行啊，若是夫人不答应，这……”
程老夫人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他不是很有本事下定了决心吗？说要中进士就中了，想来为了娶她这么点小事总难不倒他，咱们都年纪大了，只等着享儿孙福就成，若是万事都不敢撒手，等咱们都进了棺材埋到地里了，难道还要睁着眼睛看着？”
这意思就是不管这事。
于嫲嫲急了，可看看程老夫人的模样又不敢多说话。
她知道，二少爷一心想娶那许姑娘，老夫人一开始十分反对到后来逐渐软化，可老夫人这心里还是不愿意的。
若是夫人和老爷能拦住二少爷，二少爷又想不出法子解决娶不了那许姑娘，想来老夫人也是乐见其成的。
唉……
她可怜的二少爷，这该如何是好？
程士茂自然不知道，他如今已经在赶回家乡的马车上了。
万东来虽然不打算留馆，可他不在一甲之中，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参加庶吉士的考试，考完才能想法子谋官。
所以这一趟回来，就只有程士茂一人了。
紧赶慢赶，程士茂恨不得披星戴月星夜赶路，人都舟车劳顿不堪苦楚，好不容易二十天功夫终于到了。
“祖母！”
程士茂跪在被于嫲嫲扶着的程老夫人跟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快起来，快起来！”
程老夫人眼圈绯红，抖着手去扶程士茂。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急就赶回来了？”
程士茂一脸的憔悴，眼眶都凹陷了下去，更别说一脸的胡茬都来不及剃，看着就像是老了几岁一般。
程老夫人心疼的肝颤，“你这孩子，你怎么就这样的死心眼？”
这样急匆匆地赶回来是为了什么，程老夫人心知肚明。
可越是心里明白，她这心里就越发有说不出的滋味。
程士茂从地上起来，笑道：“祖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程老夫人摇着头叹气，“你难道就不爱惜自个的身子？若是病了可怎么好？”
程士茂笑笑：“祖母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有数，从京里回来才花了二十天的功夫，这还叫有数？
程老夫人瞪了程士茂一眼，转身就走，简直不想理他。
“我扶祖母回去。”
从二门那传来的消息说二少爷回来了，程老夫人一激动自个直接迎了出来，这会儿又要回屋里。
“你母亲四十生辰你舅舅家要给她做寿，这关是关不得了。”
程老夫人也没瞒程士茂，都住在一个院子里，瞒也瞒不了。
程士茂托着程老夫人的手，“祖母说的是，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关母亲一辈子。”
他这个母亲又不是没娘家的人，何况他先前在京中消息更是灵通，早就知道了他这个母亲的娘家兄弟升了官的事。
之前仗着程老夫人借着说她有病，这才关了她一时，却关不了一辈子。
程士茂早就想过了，“总归是一家人，只要母亲懂事些多孝顺祖母，也就罢了。”
他是她名义上的儿子，从前他大哥死了之后程家没了嫡枝，在他考童生试的时候是祖母做的住，开了宗祠把他记在了她的名下，成了嫡子。
名分如此，他就算再恨她，名义上也不能让别人挑刺。
再说，只是放出来而已。
他能关她一次，就能有办法再关她第二次。
程士茂的眼中射出了一抹冷光，“孙儿回来的目的，想来祖母心里有数，孙儿还是这句话，请祖母成全！”
程老夫人的脚步顿了顿，“我只是祖母，你尚有父母亲在，我怎么替你做主？”
“祖母！”
程士茂看向程老夫人的眼神中有哀求，“祖母，您从来最疼我，祖母……”
他这副憔悴的模样配上这眼神，程老夫人都有些扛不住。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撒娇？”
程老夫人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她亲手把病得死去活来的程士茂抱到她院子里的时候，眼神软了软，“你母亲请了她娘家的侄女儿来家里小住。”
程士茂眼神一凝，“母亲，这是想做什么？”
“你是聪明孩子，她想做什么，你心里不是已经明白了吗？”
程士茂腮帮子乱跳，“我真是没想到，母亲养了这么久的病这心性倒还是跟从前一样。”
他这是委婉的说法，意思就是没想到程夫人被关了这么久居然还不怕，居然还敢挑事？
程老夫人不置可否，“她如今活着也就是给贺儿过继香火这么点念想了，怕是早就走火入魔。”
程士茂冷哼，“母亲要做什么，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不能去管束，只是要我娶她那侄女儿，那是痴心妄想！”
程夫人恨透了他，他又岂不是一样的恨透了她？
她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看样子，还是上次关的时间太短了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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