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妮冷眼看着抢走了钱袋子和银子的许老桩,“爷,银子你收了,钥匙呢?”
许老桩从腰带里翻出把铜锈斑驳的钥匙,随手丢给了许春妮。
“喏!”
许春妮接过钥匙转身把拴在许春娣脖子上的链条给解了开来,“春娣姐,快起来!”
许春娣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突然一把抓住了许春妮的手臂哭了起来,“春妮妹妹,求求你也救救我娘!”
许老桩急着打开钱袋子数银子,“救你娘?你娘这个毒妇,早死绝了吧!”
许春娣哀哀地哭着:“春妮妹妹,我娘是被我爷活活打死的!”
许老桩满不在乎,“你娘这般恶毒,打死了活该!”
从许二出事开始,许老桩就恨毒了王芳子,再加上这次王芳子听从董元娘的唆使给王婆子下毒害死了王婆子,许老桩更恨不得能活剐了王芳子。
“再说,你娘可不是被我给打死的。”
许老桩阴恻恻地笑了,“分明就是你娘自个畏罪吓死的!”
打死人可是要赔命的。
许老桩绝不会认。
许春娣指着许老桩恨得眼珠子通红,“就算我娘做错了事,可我的弟弟们总是无辜的吧?你把他们送到哪去了?”
许老桩仔细数过了银子,确认没假这才嘿嘿一笑。
“那可是我亲孙子,我能送他们去哪?做学徒去了呗!”
许春娣哪里肯信,“你骗人!你骗人!”
许老桩瞪了她一眼,“爱信不信!”
他银子收了,再不愿搭理人转身就要回屋。
“等等!”
许春妮突然开口:“爷,这银子收了你不得给我春娣姐的身契?”
许老桩转回头,“她可是你亲堂姐,你怎么好意思要她的身契?”
许春妮突然笑了,“合着爷的意思是空手套白狼了?”
许老桩咂咂嘴,“这可不能胡说,我什么时候要卖春娣了?这银子可是你给的孝顺银子。”
“我做什么要给爷七十两银子的孝顺银子?”
许春妮眯了眯眼睛,“爷,刚才你数银子数的痛快,可曾看清楚我给你的银子可是上好的官银。”
许老桩愣了愣,随即摸了摸藏在怀里的钱袋子。
“官银又怎么了?官银成色更好。”
“没错,官银的确成色更好。”
许春妮哈哈笑:“更别说我给爷的这些官银还是今上赐给我今年新铸的呢。”
“爷,你说我要是去报官,说我丢了今上赐我的官银官府会不会抓了你进大牢?”
许老桩也不是吓大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就你一个扫把星还能得今上的赏赐?”
许春妮从怀里掏出牌子在许老桩眼前晃了晃,许老桩还眯着眼看,把许冲急坏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仔细些,这可是今上赐你的金牌牌呢。”
许冲朝许老桩直瞪眼,“许老桩,春妮现在当了皇商,别说咱们许家村就是咱们清河县都是少有的,你老老实实地把春娣的身契给了春妮,若不然春妮去报官我可要替她作证。”
“到了那时候,许老桩啊许老桩可别说许家村里你们老许家待不下去,就是一家子的前程全被你给祸害了!”
许冲又看向了许春妮,“春妮,你和你娘早就跟老许家分了家,老许家犯的事和你们自然没关系。”
言下之意,若是老许家被赶出了许家村,那和许春妮莫三娘没关系。
许老桩阴阴地看了眼许冲,“我不识字,怎么给身契?”
这不打紧,许冲识字。
圆儿飞快地跑回去许家取了纸墨笔砚来,许冲亲自写下了许春娣的卖身契,许老桩摁了手印画了押。
当着许老桩的面,许春妮转身就把这张墨迹未干的卖身契塞到了许春娣手里。
“春娣姐,这张卖身契你自个收好,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再买卖你!”
许老桩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许春娣眼泪直往下流,“春妮妹妹,谢谢你谢谢你,这银子以后我想法子一定还你!”
许春妮叹了口气,“春娣姐,这个家想来你也待不下去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许春娣点点头又胡闹拿手擦了眼泪,“春妮妹妹,我知道你有本事我也愿意跟着你,只是求求你能不能救救我娘?”
老许家二房破旧的屋子里,一样瘦的皮包骨的王芳子躺在床上早已经没了声息。
许春妮跪在床榻边,哭得哀哀戚戚。
“我娘她……她被爷打断了骨头,然后把我和我娘都锁在了屋子里,我娘伤得厉害我就哭啊求,爷嫌我烦就拿了链条锁了我,一天才给我和我娘一碗粥。我娘伤得太重了,一直在发烧……”
王芳子害了王婆子,这事事实确凿。
王婆子死相极其难看,脸青嘴紫口吐白沫,跟吃了老鼠药中毒一模一样。
当时许冲也在,许老桩不顾脸面冲到二房房里搜到了剩下的老鼠药。
王芳子赖不掉当场还把董元娘给供了出来,说是董元娘唆使她,连老鼠药也是董元娘告诉她放在哪的。
当时许冲说要报官,许老桩又不答应,说自家的事自家处置,结果转身就把王芳子打成了重伤,锁在了屋子里让她自生自灭。
最后的最后,王芳子果然还是死了。
许冲在屋外直叹气。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他有莫名的预感,老许家倒霉的日子还在后头。
没人敢上去看王芳子一眼,莫三娘强忍了惊惧上去看了一眼,回头就朝许春妮摇了摇头。
“人都硬了,估计已经没了一两天了。”
许春妮也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许春娣哭着求她救王芳子,她心里其实并不很情愿。
当初王芳子对原主做了什么,她还没有跟她算清楚帐呢。
王芳子死了也好。
尘归尘、土归土。
她和原主之间的仇怨,自然也是一笔勾销。
人死不能复生,许春娣再伤心也不能让王芳子活过来。
许春妮又让圆儿叫了吴忠几个来,简单料理了王芳子的后事。
许春娣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恨恨往正房方向吐了口唾沫,头也不回地跟着许春妮离开。
老许家柴房,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轻易地从柴房的门缝里伸了出来。
“救我……也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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