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床上的万夫人一脸的嗔怪。
“东来怎么你了？他不念书还不是受了你的拖累？你倒好，自个心里不痛快就往孩子身上发作。”
万老爷书房里头有万夫人的人。
每每万老爷一发作万东来，万夫人立刻就能来救场。
万老爷面色讪讪，“他是不争气……”
“他哪里不争气？”
万夫人护短得紧。
“从前念书的时候是神童，后来不念书了开酒楼，又把酒楼开成了咱们县首屈一指的大酒楼，还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商会会长。”
“你甭跟我说什么，商人下贱。”
“有本事你也去开个酒楼，能做到东来的地步我就心服口服，日后无论你说东来什么，我绝不开口说一个‘不’。”
万夫人虽然身子骨不好，可嘴皮子没有不好啊。
怼自个的丈夫，那是口齿灵活思路清晰。
万老爷好像吞了个鸡蛋话都卡在了喉咙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坐在万夫人床尾的万媛儿小心翼翼地左看看右看看。
“爹、娘，这天色也晚了，我和如山也该回去了。”
爹娘拌嘴额不是……是娘教训爹，她这个做女儿的坐着看笑话实在有些不像话。
“媛儿你回去之后记得千万按着方子抓药吃，早些生个儿子才能立稳脚跟。”
万媛儿的眉目间带上了一丝阴影。
“娘，我知道了。”
等万媛儿走了之后，万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我们的一双儿女都这么不容易？”
万媛儿的亲事好在定的早，还是万老爷没辞官之前定下的，也幸亏丁家是个守信的人家。
没有嫌弃万家大不如前，两家孩子到了年龄就按着规矩让两个孩子成了亲。
只是万媛儿的肚子不争气，嫁进丁家也有好几年了，就是没有动静。
好在丁如山外放的早，她没在婆婆跟前，不然啊，这日子还能过？
至于万东来，就不必说了。
好好的读书种子沦落成了商人。
万夫人虽然嘴上怼着自个的丈夫，可心里能不难受能不着急吗？
那可是她亲儿子，她难道就愿意自个儿子当一辈子的商人？
万老爷坐在圆桌旁，叹了口气。
“怪我！”
“当年我要是能忍住那口气，没得罪了那奸相，咱们万家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样。”
万夫人擦了擦眼角。
“你这性子，就算能忍得了一时能忍一辈子？”
“还不如当年得罪就得罪了，总比后来那奸相势力一年大过一年，再得罪了他只怕就不是辞官这么简单的了。”
万老爷摇了摇头，“时也命也。”
“东来的亲事，我弟弟来信催过几回了，可这孩子，你说该怎么办？”
万夫人又想起了另一桩烦心事。
“东来这孩子，牛不喝水强按头对他是没用的，可他这样拖着，明珠的年纪大了，我怎么跟我弟弟、弟妹交代？”
万老爷直拍桌子。
“慈母多败儿！”
“我一早说了，甭管他答不答应，直接给他俩先把亲事给定了，你偏偏不答应。”
“当初由着他，如今你还要说什么？”
万夫人恼了，“你有脸说我？不是当初你嫌我弟弟的官太小，嫌明珠配不上你儿子？”
石家舅舅的官也是这几年才升上来的。
他运气好加上的的确确做了点实事，连跳三级，如今都是正四品的官了。
虽说是在地方当官，可人家手里握着的是实权。
就是比起当初在朝的万老爷，也丝毫不差。
万老爷脸皮发涨，“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不也是为了儿子考虑吗？”
万夫人清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老爷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这结亲本来就是结两家之好，若是强摁了东来答应，到时候他们小夫妻俩不和睦，一样坏了我们两家的关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万老爷满地打转，“你生的好儿子！”
万夫人冷笑，“好像这儿子是我跟别人生的，不跟老爷姓似的。”
“你……”
万老爷脸皮紫涨，“你不是人不舒服？还是赶紧歇了吧。”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万老爷就想再去骂万东来一顿，好解气。
“老爷今天酒吃的不少，也赶紧歇了吧。”
多年夫妻，万老爷就是撅一撅腚，万夫人都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护短的万夫人怎么可能放万老爷去骂自个儿子？
万老爷憋憋屈屈地应了，“我还精神着呢……”
嘟囔归嘟囔，万老爷还是老老实实躺在了万夫人的身边。
万夫人翻来翻去睡不着。
“要不等过年的时候，让明珠来家里玩一段时间？”
“东来还是小时候见过她，如今再见了明珠说不定就改主意了？”
前两年石家舅舅做寿，万夫人亲自跑了一趟，见过石明珠的样貌心底很是满意。
万老爷本来都快睡着了，又被万夫人吵醒。
“行，你写信。”
此刻的万东来并不知晓，他平（暗）静（恋）的日子即将被打破，而鸡飞狗跳的生活或许多姿多彩。
许风送完菜来接的许春妮。
这都第二天了，他年轻酒也醒得快。
车上不止许风一个人，他弟弟许光还有许安都跟着呢。
“春妮（春妮姐）！”
许春妮带着黄鹂上了马车，“这么冷的天辛苦你们天天在外头跑。”
“小光，你行不行啊？”
许光挺了挺胸脯，“春妮姐，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娘说我比家里的牛还有劲呢。”
说的时候太激动了，一不小心一管鼻涕都险些喷了出来。
这天，真太冷了。
黄鹂“噗呲”笑了，许春妮忍住笑，把自个的帕子递给了满脸通红的许光。
“这天太冷了，这马车车壁也薄透着风呢。”
“黄鹂，等去了庄子，你量一量尺寸，给这马车车厢缝些厚实的软褥子再钉上也能挡一挡风。”
黄鹂脆声应了。
许春妮又告诉在驾车的许风，“许风哥，别省钱，车里放个炭盆，咱们如今不差那几个炭钱。”
许风也心疼自个的弟弟。
这么大冷的天，也要跟着来回跑。
“哎，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