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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生死一线

    归一诀无用,手脚被束缚,这种境况下,任何的挣扎都成了徒劳。

    龙文牧仰头吼叫,带着凄厉,毕竟这是生生撕裂的痛。

    短短的时间里,龙文牧浑身就被血色浸染。皮肉崩裂,鲜血泉涌。除了肉身在接受超出负荷的力量中快速破败,连那丝反抗的精神都逐渐变得萎靡。

    自己要死了吧。

    连归一诀都无效的情况下,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这股汇聚而来的力量远不见枯竭,想要全部接纳无疑是痴心妄想。

    自己的丹田在狂暴的冲击下,持续在破碎的边缘。修炼之人丹田是根本,丹田破碎,轻则修为尽散,重则身陨道消。

    涌入丹田的力量多而繁杂,所有类型的元素全都一股脑的灌进去。相斥的力量在冲撞,每一次冲撞的余波扩及全身,龙文牧身上就会迸开无数的血口。

    现在他的状态,就像体内有着千军万马在交锋,什么时候将这幅孱弱的撑爆都不足为奇。

    归一诀虽然在运转,然而这部法诀远不能应付眼下的情况。曾几何时,连冰与火之力都能调和的法诀,现在吃力的维持着各种力量的平和。只是这种平衡,正在逐渐的坍塌。

    归一诀是他在微末之际便开始修炼的法诀,龙文牧曾靠着它数次化险为夷。只是这一次,连归一诀也救不了他。

    龙文牧维持的那最后一缕神智,就像悬挂着露珠的一根蛛丝,也许下一刻就会断裂。

    身体已经被体内力量冲击得破败不堪,浑然已是一个血人。

    意识在沉没……知觉也在消失……

    而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吼!

    真正与妖兽无异的震天雷吼响彻在整个古塔里。

    那一刻,消失的意识被重新点燃,浑身的痛觉骤然刺痛神经。

    龙文牧通红的双眸在这一刻重新张开,血色的眸子里,是细长的瞳仁。

    有鳞片从皮肤下生长出来,身上一条条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骨骼在折断般的爆响,指爪变得锐利。

    龙文牧龇牙咧嘴,尖锐的牙齿撕咬在一起。

    妖化!

    这是黑龙殿一直在探索的技艺,龙文牧也曾在失控的时候施展过这类力量。

    抛去人的外形,抛去人的血肉,抛去人的筋骨……剩下的,是凶栗的兽心!

    最原始的野性由内而外的爆发,似要撕裂所有的枷锁。妖化之后,身体的承受能力成倍的暴涨,就连那力量的冲击,都仿佛能够承受!

    ……

    塔的下层,每个人都听见了那声吼叫。

    “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天明问。

    他在第四层,与秦灵在同一层。

    之前在闯荡第六层时候他受了重伤,不得已只能撤到这里,与秦灵联手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秦灵紧握着剑,不住的摇头。

    从刚刚开始就变的不再一样了。元素之灵都停下动作不说,这些元素之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本来还充满了整个楼层的元素之灵,现在只剩下一半不到,剩下这一半也会在短时间内消失。

    感知中,这些元素之灵消散后的元素之力,似乎都是朝着更高的楼层汇聚过去的。至于原因,谁也不知道。

    秦灵曾借此机会探查过第三层,但是第三层早就空空如也,连一头元素之灵也见不到了。

    第三层没了元素之灵,第一二层想必也是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将整座塔的力量抽调一空。

    第四层的元素之力消失,接着是第五层,第六层……

    第七层的天鹤焦容满面,与他争斗的元素之灵全都停下了。停下动作的元素之灵都在快速的雾化,莹莹点点的光亮涌向更上面的楼层。

    “到底发生了什么?”天鹤自言自语。

    不明缘由,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一切恐怕都跟龙文牧脱不开干系。因为异变的出现,就是在他登到上面之后,只有可能是他在上面做了什么。

    天鹤抽剑,一剑斩断面前纹丝不动的元素之灵。但是并没有元素石落下,被斩断的躯体慢慢的化为荧点飘散。

    天鹤收起长剑就欲上楼去探个究竟,但仅在楼层入口处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隔,根本不得其入。

    ……

    第九层,这里是元素之力的交汇处,整座塔的力量都汇聚在此。

    这里席卷着一场狂乱的风暴,而龙文牧的所在,就是这场风暴的风眼。

    他身上鳞片已经剥落的差不多了,鲜血在飞溅。即便是妖化,也无法将所有压力安然承受下来。

    坚固的躯体在破裂,而又在惊人的恢复力下快速的愈合。毁灭和再生,两种截然相反的现象同时存在着。

    龙文牧气喘如牛,喉咙里滚动着一阵阵野兽的低吼。

    虽然形体与声音都跟野兽没什么两样,可他的双瞳里却还有一丝清明。

    很多东西都超乎他的意料,过去他也曾施展过妖化,只是那时候施展妖化必然伴随着理性的埋没。

    然而现在,意外的还保留了一丝理智。

    涌入自己体内的不光是元素之力,还有某种无形的东西。而正是这种东西,在无形中增强着自己的灵魂。

    只有魂魄的强大,才可能在妖化时维持清醒。

    丹田里混乱不堪,无数的力量在此交糅与排斥。只有归一诀才能一定程度的平复丹田里的混乱,是以归一诀运转的速度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次。

    归一诀,妖化,在过去无意中得到的这些手段,成了自己现在活命的根本,除开其中的任何一样,自己现在都已经死于非命。

    这种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某一刻,龙文牧似乎察觉到涌入体内的力量不再那么狂暴,渐渐有了减弱的趋势。

    耳边忽然闻见一声浅叹。

    “这样,我的存在终于有了意义。”

    抓着龙文牧的手松弛了一些,龙文牧模糊的视线投去,见那女子展露了温润的笑容,然后整个人靠了上来。

    没有力气躲闪,他被那女子整个拥入了怀中。有一股精纯的力量霎时游遍了四肢百骸,冥冥里,自己体内的某些东西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改变。

    身上的剧痛消失了,宛如浸没在一片暖流里。

    周遭变得空灵,没有了与灵魂的束缚,意识正穿越过无尽的浩宇。

    仿佛置身在寰宇空间,与星辰相接,与日月相连。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超越了人的感知的奇妙体验。

    他仿佛横卧在无尽的虚空里,那是寰宇的尽头,身下遥远之处,三颗巨大的星辰从大至小并排而列,光束将其贯穿而过。

    在这虚空的边陲,是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法则。那些无法用肉眼看见的,构成这世界的真理,就如一根根箭矢将自己贯穿。

    以前的很多困惑,都在这一刻豁然开朗。这个世界的本源,仿佛触手可及……

    还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闪过脑海……覆盖世界的参天的古木,以及树下,一男一女一老者,三个朝自己望来的身影……

    ……

    “龙文牧……”

    ……

    “喂……龙文牧……”

    ……

    “龙文牧……”

    ……

    龙文牧只觉得好像经历了亿万年那么长久的沉睡,倦意袭来,想着永远也不要醒来。

    耳边有呼唤声,那呼声成为自己和世界唯一的联系。

    睡意被惊醒,朦胧散去,悠悠的睁开眼帘,有光亮照进视野里的黑暗。

    龙文牧四肢都没有什么知觉,开合了两次眼皮,眼前的东西才慢慢清晰起来。

    能感觉到血液在体内流淌,酥软的手脚慢慢恢复了移动的力量。龙文牧撑着身子慢慢的爬了起来。

    “龙文牧,你醒了没有!”

    这是云嘉的声音,就在耳边,很急促,很焦虑。

    “嗯?”

    顿了两息,龙文牧总算是清醒过来了,看见云嘉正跪坐在自己跟前,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彼此的面庞几乎是贴在一起了。

    云嘉脸色满是愁容,有好像带着些许的害怕,连两条黛眉都是紧蹙着的。

    “真好看。”龙文牧没来头的突然蹦出一句话。

    眼看着云嘉焦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羞涩,还有满脸的通红。

    “说什么呀!”云嘉用力一推,直接将龙文牧推了个四仰八叉。

    龙文牧躺在地上,手脚都还是乏力的,嘴里哼哼唧唧。

    夸好看还推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跟云嘉那是开玩笑,谁叫她愁眉苦脸的。比起这个,龙文牧心里更多的是感叹——自己居然还活着。

    此前的事历历在目,老实说,龙文牧真以为自己死定了。

    重新坐起身,这才有空打量四周。

    云嘉跪坐在身旁噘着嘴,四周全是瓦砾,这里应该还是第九层。

    让龙文牧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和云嘉周边有一层屏障,这是界珠的屏障。

    界珠应该是云嘉在操控的,只是不知为何而动用了。

    再一看,心下了然。

    屏障外,天鹤和杜天明也在,两人似乎都因自己的苏醒而有些意外。杜天明表情有一丝含恨,天鹤表露的更多的是困惑。

    秦灵立在屏障外面,正好站在云嘉和天鹤那两人之间,似乎是有意站在此处。长剑未入鞘,还提在手上。

    气氛有点剑拔弩张。

    “龙小友醒了。”天鹤率先悠悠开口了,带着玩笑的口吻,“小友不光资质出众,命也硬的很呀,你已经昏睡一整日了。”

    龙文牧在云嘉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朝他那边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自己昏睡了一整天了吗。想到了什么,赶紧探查了下体内。

    内视下,自己的丹田依然完好,这让龙文牧重重舒了口气。

    要是丹田被毁,修为尽废,龙文牧可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在那种情况下,丹田都没受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紧接着探查丹田里的情况,然而这一探查,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丹田是相安无事,可丹田里却不忍直视。

    两枚妖痕一如既往,但妖痕以外的地方,完全变成了各种色彩糅杂在一起的状态。

    内视下,丹田里五彩斑斓一片,数之不尽的元素之力都充斥在里面。

    奇了怪了,龙文牧知道丹田里的元素之力究竟有多浓郁与狂暴,这种体量,按理说根本不是自己丹田能容纳的。

    除此之外,各种相斥的力量混杂在一起,居然出乎意料的相安无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