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医说一千道一万的,他可以毫不畏惧地跟赵凌云这浑人干架,但要他杀人,冯太医没这个胆子。
“行啦,你去看看二胡的那个侍卫吧,”赵凌云冲冯太医挥了挥手,这位贼心贼胆都没有,还扯什么犊子?
“三哥派两个人跟着他过去,”赵凌云又跟吴三说。
吴三点点头。
冯太医站着干喘一会儿气,想想也没办法,跺一跺脚,冯太医往帐篷外头走了。
吴三追着冯太医出去,派了两个兄弟跟着冯太医后,吴三才又回来。
赵凌云坐烤火的盆子跟前骂骂咧咧呢,看见吴三进来,就说:“照三哥你刚才的说法,那几个夜不收没事了?”
两口子现在都喊自己三哥了,这让吴三备感压力,跟这两口子关系越近,好像日子就越难过。现在他已经被这两口子坑得,无令出关,一路踩着雪往蛮夷的王庭去了,这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要命的事在等着他呢!
但心里压力再大,吴三还是得应赵凌云一声,说:“应该没事。”
赵凌云却还不满意,说:“怎么叫应该呢?那还有可能不应该?”
吴三只得说:“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回去的路上,还会不会出事啊,万一……”
“别,”赵凌云让吴三打住,“好家伙,你还咒上他们了?”
江明月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菩萨保佑他们能平安回到关内。”
吴三:“……”
看来这帐篷里就他一个坏人。
“不说他们了,”赵凌云招手让吴三坐,说:“咱们操心也没用,咱们也不能回头去找他们。”
吴三坐下来,伸手烤一烤火,心说这位真是说话跟放屁一样,你心少操了吗?
江明月递了杯茶水到吴三的手上,小声说:“二王子一直在试探大老爷。”
吴三:“我也看出来了。”
二王子这人长得像只壮熊,看着挺憨厚的,可这厮今天这一路上,没少阴里阳秋地问东问西啊。
赵凌云:“他如今至少一半的身家性命压我们身上了,他不得不小心。问就问吧,我还对付不了他吗?你们看他刚才那死样儿,我不向着咱们大胤的夜不收,我还向着他吗?”
吴三:“可这样会不会让他更无法信任我们?”
赵凌云摇一摇头,小声说:“我是觉着太刻意了不好,咱们是大胤人,咱们只是跟二胡做生意,图钱而已,咱们可没想叛国啊。”
吴三想想赵凌云的话,觉得有道理,但他还是寻求江明月的意见,“大夫人您看呢?”
江明月又泡了杯茶,塞到赵凌云的手里,说:“让二王子胡思乱想也好,就让他这么患得患失吧。”
一个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人,总比神智正常的人要好对付。
吴三想了想,说:“可二王子这样一直紧张,会不会坏事?”
赵凌云喝着茶,小声说:“不行,咱们就去大胡那头,我想有人能帮他弄死二胡,大胡会很高兴的。”
吴三就想,所以我们这一次到底扮演个什么样的角色啊?两面三刀,挑拨离间?吴三突然发现,他们这帮人不是好人啊。
“也就咱们的小冯是个死心眼,”赵凌云忍不住还是要数落冯太医,“给蛮夷治病怎么了?人家没想着打咱们大胤的心思,没挥刀图你的命谋你的财,那你就给人看看病呗,二胡的这个侍卫还什么都没做呢,他一个大夫,他当什么忠臣烈士啊?”
吴三说:“算了算了,不要说了。”
要冯观一个太医,跟他们出关玩命已经是难为人了,再往死里气人家,吴三都有点不忍心了。
赵凌云喝着茶,跟吴三说:“成,看在三哥的面子上,我不说他了。”
“不过真要出事的时候,”江明月这时说:“三哥,您得护着冯大人走。”
吴三就看赵凌云,那这位呢?
江明月:“我会护着我家大老爷的。”
赵凌云挺了挺胸膛。
吴三:“……”
不是,你还挺得意?!
“咱们要不等小冯就睡下了,他会不会又要生气?”赵凌云突然又问了一句。
吴三:“这肯定的啊。”
赵凌云马上就一脸的不耐烦。
吴三想想,今天也没什么事要跟赵凌云商量的了,就说:“要么您去关心关心五少爷?”
咱们这边也有人伤了,你是不是忘了啊?
赵凌云:“老五要是有事,他的人早就过来哭丧了。”
吴三木着脸“哦”了一声,那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赵凌云坐着喝了半杯茶,闲着也是闲着,他又干啃了一块饼,打了好几个呵欠后,赵凌云还是憋不住要说话。“我希望今天的那几位,千万别记恨我,”赵凌云感叹道。
江明月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记恨你?”
赵凌云:“我没帮他们啊。”
江明月马上就看向了吴三,说:“三哥,你跟他们见着了吗?”
吴三摇了摇头,说:“没有,而且就算见面说话了,他们不会相信我的。”
他们是私自出关啊,就算他吴三能证明他是皇城司的人,可夜不收们就能信他了?他就是把他们此行的目地全盘说出,那几个夜不收也不能信他!
“反正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谁,要记恨就记恨吧,”赵凌云这会儿把自己的想法再理理,他又绕明白了,说:“他们知道自己要恨谁吗?哈哈哈——”
赵凌云笑得很开心,如同占到了天大的便宜。
吴三就跟不上赵凌云的脑回路,这事有什么地方是值得高兴成这样的?
雪地里,两个夜不收在艰难前行,他们与袍泽在逃离蛮夷的营地后,就分头行动了。
往关内去的路,除了白茫茫的雪,其余皆是一片荒芜,万物不生,死地一般。
“刚才你听清了?”走到前边的夜不收,扭头看一眼比自己年轻了有六七岁的小兄弟,说:“你伤了的那个人,真的喊了赵西楼这个名字?”
年轻的夜不收点头。
“赵西楼,”年长的夜不收说:“赵凌云字西楼。”
“赵凌云是谁?”年轻的夜不收问。
年长的夜不收:“他是赵将军的弟弟,只是赵将军是庶出,早早就被赶出了家门。”
这个赵将军,就是赵凌云的庶兄赵诚斋。
“赵将军死后,高将爷送赵将军的儿女去京城,就是去投奔了这个赵凌云的,”这位曾是赵诚斋麾下的夜不收说道,这事他记得很清楚。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赵凌云会跟蛮夷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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