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扫了一眼面前这三个人，从那件蟒袍，崇祯就认出中间这个中年男子就是代康王朱鼎渭了。
崇祯也不说话，在这三人周围转了两转，盯着他们看。
“粮食在哪里？”
朱鼎渭心陡然一沉，手心顿时开始冒冷汗。
他将头埋在地上，道：“臣不知天子所言何事，请天子明示。”
“要朕明示？”崇祯脸上阴云挤压，声如寒冰，“朕就给你明示，张竖明和李顺德的脑袋现在就挂在大同城的城楼，你要不要去问一问他们孤单不孤单？”
这下把代康王朱鼎渭吓得全身冷汗如瀑一般，旁边的世子朱彝梃直接吓傻了，忍不住道：“陛下恕罪！”
他这么一说，基本等同于默认了。
看来年轻人，心理素质的确还需要磨炼啊。
就说代康王朱鼎渭，虽然也怕，旁边的张成桂也怕，但终究是忍在那里不吭声。
崇祯再问了一句：“粮食呢？”
代康王感受到面前如同山岳一样的压力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说也行。”崇祯转身对骆养性道，“朕一炷香之后就要知道粮食在哪里。”
骆养性道：“陛下放心，不用一炷香时间。”
骆养性对锦衣卫使了个眼色，锦衣卫立刻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刑具都给拿出来了。
很快，就想起了代康王撕心裂肺的惨叫。
朱彝梃自一边看得是心惊胆颤，魂儿都差点吓升天了，张成桂也脸色发白。
“陛下！陛下，臣是冤枉的……”
王府里其他人都吓得躲起来了，不敢出来，王府的护卫都在一边傻傻站着，不敢动。
平时高高在上的大王，此时竟然被人当众用刑，实在是匪夷所思。
朱鼎渭也没有想到，这皇帝一来才问了两句，就不废话了，直接上刑。
大明的亲王从小锦衣玉食，细皮嫩肉，哪里受过这等苦，才三两下就受不住了。
“陛下，我说！我说！”
骆养性这才停下来，代康王的十指都夹变形了，疼得全身都在抽搐。
“是张成桂，是张成桂卖给臣的，臣感念前线将士杀敌卫国，便从张成桂手中高价购买粮食，准备运往前线！”
崇祯道：“继续用刑。”
这次，骆养性直接拿出铁锤，两边的人将代王的手摁在地上，骆养性一锤子下去，直接把代康王右手的两根手指头捶碎了，疼痛得像杀猪一样挣扎，但被几个人摁着，任由他怎么挣扎都动不了。
“陛下！粮食一半在城北的康记库房，还有一半在城南的李记库房！陛下，饶了臣吧，都是张成桂干的！”
一边的张成桂猛然抬起头道：“陛下，草民是冤枉的，草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去真定府和江南那边撘的线，说可以低价收购粮食，再高价卖给皇太极，皇太极那边的人，也是你去沟通的！”
说完，代康王已经完全没有平时亲王的威风了，像一个被吓破胆子的小无赖。
“大王，你说的这些事草民完全听不懂，不知您在说什么，草民这次来王府，分明是来谈玉器生意的啊，您这是为了自保，要诬陷我？”
一边的朱彝梃听不下去了，怒道：“张成桂，你之前在客堂就说这是一笔大买卖，皇太极那边要十万石！”
“世子，草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崇祯接过话来：“不明白没关系，帮你活跃活跃脑子，让你明白。”
锦衣卫立刻把张成桂一逮，然后把他的右手摁在地上，用铁锤用力一捶。
疼得张成桂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陛下……陛下，草民说，草民说，不要打了……”
“陛下，是范文程，是范文程联系到草民，说要大量的粮食……”
范文程？
这不是最著名的明末大汉奸么！
说起来不信，这货居然还是宋朝名臣范仲淹的后人。
就说那个说出“先天下人之忧而忧，后天下人之乐而乐”的范文正范相公。
他老人家在西北战功赫赫，在朝堂政绩卓卓，有读书人的傲骨，也有读书人治理天下的责任心。
是无数读书人的偶像。
但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后人，是个大汉奸，如果泉下有知，怕是要爬出来掐死范文程了。
范文程果然是皇太极的一条好狗啊，这么快就把手伸过来的。
十万石！
崇祯深吸了一口气，十万石可以在陕西养活多少人了！可以在辽东安抚多少士兵了！可以在大同安抚多少士兵了！
威远城的余东成被迫来求军粮，而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却要把粮食卖给敌人？
“用生命守护你们的人，你们将他们饿死，用屠刀要杀你们的人，你们跪下来，将粮食奉上！”
崇祯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平静，但这平静之下，蕴含着怒海滔天的愤慨。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叹道：“人心寒了，谁还愿意去赴死守国门？建奴若是南下，天下苍生何去何从！”
崇祯示意骆养性拿笔和纸来，让张成桂把这件事写下来。
包括江南那些卖给他粮食的人。
这账，都是要一笔一笔算的。
谁都少不了，谁也不想逃。
“代王。”
朱鼎渭连滚带爬到面前：“臣在！”
“你体内流淌的是太祖高皇帝的血，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你干这种事，会不会从坟里爬出来？”
“陛下！臣知罪！”
崇祯微笑地看着朱鼎渭，柔和道：“既然知罪，就去赎罪吧！”
朱鼎渭猛然一抬起头，下一刻，人已经被锦衣卫往外拖了。
还有朱彝梃和张成桂。
“陛下饶命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