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眼见没问出个什么,就当做韩耀灵是个普通商人,或者她可能是一个有钱人,但是嘴硬,不肯交底,又是个读书认字的人,不能浪费了,让她去书篆所,留待来日盘问。
只不过,不是韩耀灵不交底,而是翻译的那个士卒没说实话。
刚才负责翻译的那个士卒一路带着她,绕过训练场地,和辎重营,前往书篆所。
路上看见训练有素的戎军,韩耀灵免不得多看几眼。
整齐的步伐和列阵,精良的矛戈,杀气腾腾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顺着韩耀灵的目光看过去,士卒操着一口齐国的雅言悄声说道:看见了吗?这就是齐军战败的原因,不是他们太弱,而是对手太强。
韩耀灵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士卒也没恼,低着头微微一笑,公子得谢我,方才并没有将你是韩家的人告诉他。
韩耀灵霎时顿住了脚步,眼睛刷的一下看向了他。
士卒提醒了他一句,公子脚下别停。
韩耀灵这才反应过来,为了自保,得让他重视我。
士卒回了她一句:为了自保,您得苟活。
韩耀灵不解,疑惑问他:何解?
若是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若不压榨干净,是不会松口的。刚才不明说,也是再下有点私心的,也不知刚才公子的话是否作数?
听着他的语气,韩耀灵这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贴身的衣物上并没有被搜刮去,上面用细线修了一圈圆形凸起的花卉图案,韩耀灵使劲将细线扒断,抠出里面的金圈,统共抠出了一把,用袍子遮住袖子,塞到士卒的手里。劳烦军爷一趟了,这是酒谢钱,若是事成,定当重谢。
士卒匆忙将金圈塞到了衣服里,心想,这大家的人就是富贵,衣服里还藏着金圈。我不多要,届时公子送我二十亩良田,万金足矣。得想办法让我离了这个鬼地方。
君子之约。
君子之约!|
怎么,不是说逮了一头肥羊嘛,怎么还拉着脸?蓼穆站在齐国泗水图跟前,脑海里想象着泗水肥美的土地,遍布戎人的样子。
而淳安,正站在一旁走神呢。
嘿!淳安!
蓼穆喊了一声,淳安才激灵了一下,捂着砰砰跳的心口, 嘴里还埋怨着,哎呀,吓死本殿下了。
看着蓼穆正看着自己,淳安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失言了,整个人都蔫了,刚才,刚才一不小心的,我错了。
蓼穆是恨铁不成钢啊,瞪了他一眼,哼!一天除了练兵,就走神!你还能干什么?
有一件事,弄不明白,我寝食难安。
说!
蓼穆干脆卷了地图,就坐下来听淳安说那个人头寝食难安的事了。
不就还是那个事嘛,我问那个译者了,他说那个只是普通的商人,贩卖粮食的,路过丹霞而已,但是我还是不相信。而且我还觉得她根本不怕我,方才我笑他的时候,他还瞪我了!那眼神就跟杀了我一样,总觉得心慌。将军,你懂汉话,要不,你帮我问问。淳安试探性的说着。
笑话!我乃堂堂中军先锋,如何能委身去问一个俘虏!
那儿,那儿!就是那个人!
淳安将自己藏在麦草堆后面,迅速看了一眼书篆所,来来往往搬书,摞着竹子的人有好几百个,淳安就指了一下,蓼穆也没看清,只见人群中一个身材纤细瘦弱的俘虏,抱着一捆竹子晾晒,那个身影,莫名有些熟悉。
蓼穆看着那一抹身影发愣。
穆,你知道的,我不会审问一类的活计,而且营帐中也没精通审讯的人,我总觉得那个人不见得,怕万一漏了什么大头,你就好歹帮一个忙。
韩耀灵被分到书篆所一个抄写的职位上,每天誊抄所谓的‘史官’记笔,虽然工作量繁重,但是却不是体力活,也不费脑子,照着抄就好了。
戎人没有中原地区用纸记录的习惯,他们喜欢刻在书简上,或者写在书帛或者牛羊皮上,虽然这些东西造价很高,费时费力,但是却容易保存。
说是书篆所,其实就是几个大帐搭在一起,数百个人每天有序的誊抄,归整。
管事头手底下带了十个人,每天监督着进度,凡是打架斗殴,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安排的活儿,就要挨板子,没饭吃。一天就两顿饭,还没肉,少一点韩耀灵都要心慌慌。
看着蓼穆走神,淳安戳了他一下,穆,穆!
你怎么了?
蓼穆摇摇头,没事,晚上叫所长带他来我的帐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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