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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有宠之人

    小贵的手拿着绵纸,递到了李连翘的口鼻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再也递不过去了。

    这不是掣肘咒。

    掣肘咒是让人的手臂抬不起来。

    但是现下的力量,明明是让自己在内心深处无法把手伸过去。

    李连翘明明躺在那里昏睡不醒,如何来的心灵系咒术?

    “搞什么!”

    她咬住了牙,一定要把那张纸贴上去。

    “我说话不算是吗?”

    那个自称山鬼娘娘,但很像李连翘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算,算,算老几!”

    小贵正要用体内的意志力去跟那女声去搏斗,只觉得内心深处的快乐,一点点、一丝丝地被从自己的身上抽走了。

    “不要!”

    “那你就停下……”

    就在小贵和“山鬼娘娘”搏斗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屋顶上纵身跃下,直扑李连翘。

    这个人就像一只灵巧的猿猴,看身形不是别人,正是老刺客萨其马。

    这一刀又快又狠,眼看李连翘就没命了。

    这时的小贵,只听见耳中传来可怖的音爆之声,这一声尖啸一起发生的,是萨其马从空中跌落。

    “扑通!”

    这不是滑倒,而是重重地摔在地上。

    “老爷子!”

    小贵过去搀起来萨其马。

    看上去是极重的内伤。

    老头从口鼻当中渗出血来。

    她顾不上再去杀李连翘了,赶紧从药箱里拿出保命方,要救萨爷。

    哪里还有脉搏。

    在他胸口、肋条上一按就知道了。

    五脏俱碎。

    “这下信我了吗?”女声对小贵说。

    “别碰我罩着的人,出去!”女声说。

    小贵待要去搬走萨爷的尸体,却看见他的尸体自燃起来,而且没有灰烬。

    她这下明白了,确实是山鬼娘娘在对付自己。

    不要枉送了性命,她想了想。

    拿起药箱,小贵夺门而出,一来回去跟大家商量;二来,萨爷的凶信儿,也要让赵缇娅知道。

    只希望那八张绵纸,也能活活捂死了李连翘!她心中暗想。

    她一路行出宫殿,但觉得世间一片死寂,她来到街头,觉得街头也是无人言语,她摸摸自己的耳朵,耳膜好好的也没有伤损,但是她就是什么都听不到。

    刚才那一声山鬼娘娘的怒喝,似乎是一种剥夺了听觉的巫术。

    小贵她再也听不见了。

    她心里惊慌,一直重进耶律休哥的于越府,到了堂上,徐咏之看见她,赶紧站了起来。

    她大声地说:“我听不见了,山鬼娘娘干的,我没法杀李连翘,萨爷被她杀了。”

    这会儿陈小幻去汴梁见赵廷美了,只有徐咏之、田蔻蔻在说话,看见她都在问她,但她却是一字也听不到,不由得指指耳朵,摇摇头,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直到徐咏之把笔纸拿来,塞进她的手中,她才简要地写了事情经过,田蔻蔻拿过来看了,点了点头。

    “去睡觉。”田蔻蔻给小贵写了三个字。

    小贵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后走。

    “她聋了吗?”徐咏之就要问田蔻蔻。

    “这是感觉剥夺,是心上的压迫实现的。”田蔻蔻说。

    “什么?”徐咏之叹道。

    “你去陪她,明天我再来。”田蔻蔻对徐咏之说。

    徐咏之跟着小贵进了她的卧房。

    这下好了,什么也不用说了。

    徐咏之紧紧抱住小贵,小贵既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那就不妨好一通嚎啕大哭。

    “我没做到!我没有做到,对面是神,我们怎么办呢?不如你娶了她,遂了她的愿,你牺牲了你自己罢!”

    她的声音早就破音了。

    徐咏之只能紧紧抱住小贵,希望能够让她温暖些。

    却说萧燕燕在宫里,终于等来了耶律贤的车驾到来的消息。

    “皇后娘娘,陛下来了。”宫女进来传话。

    “好,我们一起去迎接。”

    萧燕燕带着人往外迎的时候,看见了夏小贵抱着药箱,眼含热泪冲出了宫去,虽然觉得奇怪,但想了想,也许是大仇得报乐极生悲,这会儿都忙着要去接驾,就没有多问她。

    耶律贤终于到了。

    这是一个干瘦黧黑的男子,曾经壮实过,但现在的状态不够好,不过他有一双有黑又深邃的眼睛,年轻的时候应该非常好看。

    他的头发是传统的契丹发式,但是却戴着一顶唐氏幞头,身上的龙袍带毛皮滚边,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唐太宗一样的天可汗,是中原和草原的共主。

    “参见陛下。”萧燕燕过来施礼。

    “平身吧皇后。”

    耶律贤拖着萧燕燕的手:“朕的皇后越发美丽了。”

    “陛下称赞我,我欢喜得很。”萧燕燕说。

    你看,这个男人多会说话。

    但是下一句就不对了。

    “皇后,一起去看看芳仪吧。”耶律贤说。

    “先去看看这次我们的战利品吧,赵二的马鞍都被耶律休哥缴获来了。”萧燕燕强作欢颜。

    “哎,金银财宝,咱们又不缺。”耶律贤说。

    “缴获的铠甲也有好的,我带你去看。”萧燕燕拉着他就走。

    “哎,朕又不需要冲锋在前。”耶律贤把手抽了回来。

    “我想陛下先吃饭饮酒。”萧燕燕说。

    “没那么饿。”耶律贤说。

    “一定非要去看那个女人吗?”萧燕燕问。

    “你一定要拦着我去看她吗?”耶律贤说,“皇后不能嫉妒。”

    在契丹部落里,女人说话算数,没有什么男尊女卑之说,但是随着契丹人的汉化,这种皇后、正妻不应该嫉妒,应该给丈夫纳妾的观点,也就逐渐出现了。

    “请吧,陛下。”

    萧燕燕觉得这会儿的李连翘应该已经被夏小贵杀了,多拖住耶律贤一会儿,无非是让小贵跑远一点。

    耶律贤到了李连翘的门外,宫女和內侍都被打发在外面,看见耶律贤,就下跪行礼。

    耶律贤觉得有点奇怪,推门就进屋。

    好家伙!

    李芳仪正在屋里扭成了一股。

    八张湿绵纸把她的口鼻封住,她兀自昏迷不醒,手足不能动弹,只是扭动身体,想要甩掉那些绵纸。

    晚来一会儿,这人死定了。

    耶律贤莫名觉得这个场景还有些诱惑,不过救人要紧,他还是劈手就把那一叠绵纸扯了下来。

    “谁干的?”耶律贤问。

    “上一个进来的,是耶律休哥大人身边的医女……”內侍答道。

    “好大的胆子!”耶律贤怒喝一声。

    耶律贤知道而今的耶律休哥是南朝的徐矜,而且俩人还没有相见。

    他也知道徐矜苦苦劝谏,说希望他远离李连翘,不过俩人既然没有交情,这话他也就没往心里去,而且耶律贤暗暗有个计较。

    徐矜既然忌惮李芳仪,那用李芳仪来制衡徐矜,应该就有好处。

    总有人自以为高明,会忍不住去玩火。

    在耶律贤准备发作的时候,只听见李连翘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醒了。

    耶律贤觉得整间屋子里充满了光。

    她一脸无辜地看了看耶律贤,这间屋里唯一的男人。

    “你是谁?”

    “这是哪里呀。”

    耶律贤的心蠢蠢欲动。

    “这是大辽皇宫,在南京城里。”

    “朕是大辽皇帝,名叫耶律贤。”

    萧燕燕一个没拦住。

    “哎,男人,把真名实字都拿过来给人家了。”

    “原来是皇帝陛下。”

    李连翘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臣妾衣冠不整,陛下恕罪!”

    “这婢子,装样!”萧燕燕暗暗骂道。

    耶律贤看看李连翘,再看看萧燕燕。

    两个人看上去年纪相仿,都像是二十六七岁,也是女子最好的时候。

    各有各的好处,不过李连翘还是美多了。

    “陛下,臣妾有一事不明。”李连翘说。

    “你说。”

    “臣妾,又是谁呢?”李连翘问。

    耶律贤一拍大腿,悄悄把萧燕燕拉到了一边:“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吗?”

    “我也不知道,以前她一直都是不醒的,都要灌粥水、擦身。”萧燕燕说。

    “如果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做过什么,那耶律休哥说的那个什么她很危险的事儿,也就不叫事儿了对吧。”耶律贤说。

    “听起来似乎是这么回事,”萧燕燕说,“不过我劝陛下还是小心一点。”

    “如果是一张白纸,我们直接教她学好就可以了。”耶律贤说。

    “这女人会演戏,你发现没有?”萧燕燕轻声对耶律贤说。

    “怎么?”

    “不记得自己是谁,宫廷礼仪可是一点没丢,知道自称臣妾,这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萧燕燕说。

    “似乎有道理,不过据说剧变之后,有的人确实会忘掉一些东西。”耶律贤说。

    “陛下还是把她送欢赵光义这贼,收他一笔金银比较好。”萧燕燕又劝了耶律贤最后一次。

    耶律贤看看李连翘那散发出月白色泽的身体,哪里走得动路!

    “朕看来,还是观察一段吧。”耶律贤说。

    “观察?”萧燕燕说。

    耶律贤转过身,用手轻轻抚摸李连翘的下巴:“你是朕的芳仪,是大辽的嫔妃,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情不记得了,所以啊,李芳仪,现在,来拜见皇后娘娘。”

    “拜见皇后娘娘……”

    李连翘下地,风情万种地拜了下去。

    萧燕燕眉头紧皱,看着耶律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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