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枪从耶律休哥的右胸穿了过来,耶律休哥还来得及大叫了一声“不好”,但是刺他的人往外拔枪的那一刻,他就喷出了一道血柱,摔下马来。
徐咏之一看这个局面,赶紧跳下马来救护耶律休哥,潘美就趁着这个局面落荒而逃。
徐咏之看看伤了耶律休哥的那人,镔铁盔甲,黑黢黢的影子。
“是徐大人吗?”那人开口问道。
“啊,是刘继业。”徐咏之说,他一看是熟人,知道他不会趁机突袭,赶紧趁机给耶律休哥止血。
“我现在叫杨业,你怎么跟辽人混在一起了?”杨业问徐咏之。
“你怎么跟宋人混在一起了?”徐咏之也是一句话怼了回去。
“我觉得你说得对,大宋需要我。”杨业说。
“那我再告诉你一句更对的,现在追上去,杀了潘美。”徐咏之说。
“我做不到,再说我救了他,为什么还要杀他?”杨业说。
“这个人不受恩,他欠了你的情,还让你看见了最狼狈的时候,他会想办法害你的。”徐咏之说。
“不用胡说了,我不为难你,我们就此别过。”杨业说。
高梁河打了一天,得胜口的杨业听说战局不利,就开始向南接近主力了,没想到他们刚刚来到高梁河,就看见了宋军溃败,杨业赶紧安排士兵们拼命打鼓、呐喊,辽军见他们军容整齐,就赶紧去追逐其他的部队了。
“记得我的话!这是个谗佞!”徐咏之说。
“如果是那样,”杨业看看徐咏之,“你应该早动手。”
“我就败在这种愚忠愚孝上。”徐咏之说。
徐咏之把昏厥过去的耶律休哥扶上马,向辽军本阵而去。
杨业看看路程,奔着潘美南下的逃路追了过去。
杨业和徐咏之就此分手,今生再也不曾相见。
赵光义看见自己的军队崩溃,再想要回宝光寺,那是再也不能了。
宝光寺也无险可守,只是住起来比较舒服而已。
那寺院里囤积的粮草军器,这下都归了辽人。
你看,宝光宝光,就是宝贝丢光的意思。
“官家,走罢,我们直接传送回汴梁。”李连翘看见四周喊杀冲天,也不由得担心。
赵二如果真的死在阵中,之前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可就完了。
她双手一拍,尽力拉出一个传送门来。
这么强烈的一道光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败兵就奔着这有光之处冲过来,都被御前侍卫用枪棒打翻在地。
“朕要和自己的大军在一起!”赵光义愤愤然地吼了起来。
男人嘛,这时候都要装一下英雄。不然面子挂不住。
“官家,快走吧,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王继恩急了,赶紧劝。
赵光义的皇位,有王继恩赌命相助,现在如果换了天子,王继恩估计是要被清算了的。
“二郎,快走吧。”李连翘赶紧打一把深情牌,把夫妻之间的称呼拿出来。
“那你……”赵光义这也是标准操作。
“我死不了的!”李连翘怒喝一声。
就这么两个来回,晚了!
一道火球从远处劈面打来,它划破夜空的时候,点燃了附近侍卫的身体,那些人倒在地上哭喊着、翻滚着。
火球直接轰在了传送门上,让这个连接空间的入口消失得烟消云散。
第二道火球直扑赵光义,这一道火球的能量比前一道还要大些,这个时候赵二身前已经没有侍卫遮护了。
“贼妮子!”李连翘一声怒喝,双手用冰柱接住火球。
陈小幻跟在火球之后飘然落地。
赵光义的亲卫聚拢上来,刀枪向前一递。
陈小幻也不多杀人,砰砰砰用掣肘咒,就把他们放倒在地。
“赵二!”陈小幻分开人群,向赵光义走去。
李连翘一纵身,挡在了前面。
两个女人交上了手。
战前的徐咏之就订下了计划,核心目标是生擒赵二,所以陈小幻就算再想报仇,也把李连翘放在后面,不过李连翘真的来和自己缠斗,也是出乎意料的一件事。
“开始护着老公了?这不像你啊,上官夫人。”陈小幻说。
这是李连翘最憎恶的一个称呼,在陈小幻嘴里说出来,更是刺激人。
“贼妮子,我今天杀了你!”李连翘说。
“你试试看!”陈小幻打出一片火云,周围的宋军四散奔逃。
赵光义看见李连翘挡住了陈小幻,赶紧上马,这马乖觉,撒开四蹄,一路向南。
陈小幻那片火把战场照得亮亮的,骑马逃跑的大宋皇帝特别显眼。
“跑?”
也就一里地左右夏小贵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赵二一看,心里就凉了一半。
想起隆兴寺里那尊倒坐观音,想起圆通和尚嘴里那句“回头是岸。”
“我当初何苦要惹他家!”
这个念头只闪了一下,赵二就缓了过来,这时候求饶也晚了。
赵光义尽力催马,想要直接掠过夏小贵,他的马好,这件事,自忖做得到。
这御马快。
但是小贵的剑更快,御马和小贵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小贵的剑也拔出来了,这剑薄薄的刃,正好从御马的小腿骨骨缝当中切过,这马哀嚎一声,就丢了一条小腿。
赵光义和马一起扔在了地面上,万幸甩开了马镫,他虽然摔得很重,但没有被压住腿,不然就是腿骨折断,这人也就没了,不过他屁股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疤。
小贵走过来,看见哀嚎着的御马,轻声说了一句:“欣离秽土。”
她把剑从御马头上刺了进去,那马一时毙命,不再受苦了。
“吴国夫人!”赵光义挣扎着想坐起来。
“夏姑娘……”
“小贵……”
“姑奶奶……”
“叫什么都没用了。”小贵冷冷地说。
赵光义也知道叫什么都没用了,但是如果自己一言不发,那死得更快,作为一个反派,如果你多说点话,正面人物就可以跟你辩论起来,那你就有机会了。
“你们叛国。”赵光义恢复了底气,想起来自己是皇上了。
“啊,那不是我的国。”小贵说。
“你吃大宋的俸禄……怎么,还要弑君么?”赵光义看看她的剑。
“你也吃大周的俸禄,柴皇爷也是你杀的,对吧。你杀了多少人啊!”小贵说。
赵光义觉得剑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比。
小贵觉得自己没必要做这么艰难的决定,她直接把赵二捆了起来。
“抓活的。”徐咏之的声音在小贵耳边响起。
“杀了他。”小贵觉得李煜、段美美和赵匡胤好像都在说这三个字。
她忍不住用剑瞄准了赵光义的咽喉,推了过去。
也就是这么电光火石的一下,小贵的剑被一颗石子挡开了,在黑夜中,这颗石子打出了明亮的火星。
小贵看看这石子的来处,一个身穿道袍的老头子对着她摇头。
不是别人,正是陈抟老祖。
“祖师爷!”小贵叫道。
陈抟没有应声,没入了黑暗当中。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一群宋军抢了上来,都是身穿重甲的精锐,看甲的式样,分明是徐咏之的旧部。
带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咏之的副将李守节。
这些士兵的重甲,小贵的剑是砍不透的,他们挡住夏小贵,就把皇帝扛起来向后面退去。
李守节认出了小贵。
“夫人,您……”
李守节心里非常矛盾,徐咏之和辽人在一起,和自己的老弟兄们作战,他心里不好受。
但是考虑到大宋对徐咏之做的一切,他心里也不好受。
徐咏之出走之后,曹彬曾经对李守节好好劝说了一番,说徐咏之应该是隐蔽山林了,李守节应该为大宋继续效力下去,也为下面这些将士。
曹彬也带来了赵光义的承诺,不会追究徐咏之的任何旧部,李守节方才答应下来。
小贵看看李守节。
“大人在战场上么?”李守节行了个礼。
“他不是大人了。”小贵说。
“夫人,对不起。”李守节倒退着走了几步,去追赶自己的队伍了。
小贵见自己没法接近赵二,也只好在后面远远地坠着。
那些穿甲的士兵总有累的时候,那时候直接上去戳死赵二也就是了。
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了“嗯啊嗯啊”的一阵驴叫。
王继恩赶着一架驴车,从背后出现了。
“官家!官家!车来了!”
他也看见了夏小贵,也不用多话,这时候,大家不再是亲戚,更不是朋友了。
王继恩真是个机灵人。
徐咏之的带过的那批骑驴的兵,正好在附近,王继恩赶紧抢了一头壮驴,套上车,一路赶了上来。
驴这牲口最有长力,虽然速度一般,但要是跑长途,比马和骡子都要好。
李守节赶紧让士兵们把赵光义放进了驴车。
驴车跟马车不一样,不是一抖缰绳,就能哗哗哗跑起来的。
王继恩只能跨坐在驴车边上,用皮鞭赶着驴子前进。
赵二的绳子也来不及解,就像个粽子一样被放在车里。
“快走!”赵光义趴在车里,大声喊道。
李守节带兵在车四周守护,唯恐小贵杀上来。
“官家在哪里?官家在哪里?”
远远的有人在喊,正是曹彬。
“曹大人的兵马来了!”李守节对赵二说。
“传他保驾!”赵光义说。
“曹彬护驾!”李守节大声对来军喊道。
众军发一声喊:“万岁!”
曹彬的兵点着火把,怕是有上千人,而且阵型还很整齐。
小贵知道自己的偷袭已经没法成功了,暗暗扼腕,心里也责怪徐咏之。
“说好的在这里围困赵二的,相公啊相公,你去哪儿了呢?”
徐咏之现在面临的局面比他还要苦恼。
他刚刚看着耶律休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个仰慕中原文化,答应说要少杀人,要让宋辽敦睦的辽国大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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