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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愿意的

    陈小幻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就连主张可以争取赵缇娅的夏小贵,都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

    “你要让宗谱……爱那个恶女人?”段美美问道。

    “很奇怪吗?”陈小幻说。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夏小贵说。

    “我不明白,”段美美说,“这女人已经害了来旺,还可能和官家的死有关系,你们都忘了吗?”

    段美美说的官家,不是现在那个颐指气使的赵光义,而是太祖皇帝赵匡胤,在徐家的府邸里,说到官家,指的就是那位大英雄。

    “关于官家的死因,我们在查,也会一直查下去,无论是谁下的手,我都会亲手杀了他。”徐咏之说。

    “如果你是儿媳妇下的手呢?”段美美粗暴地说。

    “我……”徐咏之一下子被问住了。

    “父亲,”徐宗谱说,“我是太祖皇帝亲选的殿直,是他的臣子,我不会放过害他的人的,无论凶手是公主、还是贵妃,我都会杀了他替太祖皇帝报仇。”

    “我的少爷,如果你这么想,趁早就不要娶赵缇娅,早早逃到大理去,找你舅舅段梓守把你藏起来,这辈子就别回来了。”陈小幻说。

    “陈姑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徐宗谱问道。

    “兵法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们都在议论赵缇娅是不是值得争取,你们有没有真正研究过她?这个姑娘被李连翘养大,她会是什么样的人呢?”陈小幻说。

    “长得很好,心肠很坏。”段美美没好气地说。

    满屋子的人都吃过李连翘的亏。

    徐咏之家破人亡自不用说;

    小贵被射过一箭,还被割了一刀,屈辱极了;

    陈小幻被她穿过脚踝,吊在长公主府里,用了一年功夫才活了下来。

    但是段美美对李连翘最恨、也最厌恶。

    一来,段美美好好一个姑娘家,当初就是被李连翘设计破了身子,屈辱至极,虽然她每次提到此事,徐咏之都是温言抚慰,但她始终觉得遗憾和羞愧;

    二来,在那个过程当中,段美美一度把李连翘当做小幻,倾吐了许多心事,这件事每次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三来,义父徐太实死在李连翘的计谋当中,这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

    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徐咏之的苦恼。

    李连翘施法诅咒,徐咏之和段美美没法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也没有孩子,而徐咏之和小贵,却是可以亲近的,看来李连翘的法术,针对的就是段美美。

    虽然他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生活,之前也这样尝试过,但两个女孩子就算关系再好,好到了共享一个夫君的地步,她们会彼此守护,但毕竟都爱着同一个男子,这样的关系到了闺中,怎么能不尴尬!

    再加上徐咏之被掳走十年,段美美一力支撑这个家。

    这十几年,段美美是怎么过来的。

    她不恨这个恶婆娘才怪。

    她又怎么可能会接受这个女人养大的女儿,做自己的儿媳妇?

    “是个不稳定,但是仍然有真实情感的女人。”夏小贵说。

    “他没有父爱。”徐咏之说。

    “真好笑,你要给她是吗?”段美美抢白了徐咏之一句。

    “我们在研究公主的性格,你怎么一下子就激动了呢。”徐咏之说。

    “你呢?宗谱。”陈小幻看看徐宗谱。

    “我说不清,我害怕她,我不知道她是真是假,我只好一句话都不敢信。”徐宗谱低下了头。

    “你看,儿子比你明白。”段美美白了一眼徐咏之。

    “我不是问你你的策略,这点上你做得很好了,而是你对他的感受,说真实的。”陈小幻看看徐宗谱。

    “我觉得她很可恶,但是也很可怜。”徐宗谱说。

    “冤孽啊。”段美美喃喃地说。

    “儿子只是觉得她可怜,并没有……”徐宗谱说。

    “觉得对方可怜这件事,就是沉迷的前兆。”段美美说。

    确实如此,徐咏之最清楚。

    “这种感受有多久了?”徐咏之问徐宗谱。

    他尽量让自己和蔼一点儿,不让宗谱有压力。

    “就是今晚出现的,突然觉得,她其实也是一个女孩子。”徐宗谱老老实实地回答父亲。

    “她是个女巫。”段美美压低了声音,苦口婆心地说。

    “女巫怎么了?”

    门突然被巧姐推开了,她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是一大碗面,还有各种包子点心。

    “小幻姐也是女巫啊,宗谱的爷爷奶奶,不都是巫师吗?”巧姐问道。

    “你先吃饭。”徐咏之岔开话头,让宗谱坐到茶几边。

    “你没必要拿上辈的身份来压我,你知道一个女巫如果要在家里杀人,她的杀伤力有多大,等到我们动手阻止,已经晚了。”段美美对巧姐说。

    这话没错,徐咏之想,如果赵缇娅在家里突然大杀四方,只有陈小幻能制得住她,段美美就算穿上龙甲能对付赵缇娅,总不能每天穿着铠甲过日子。

    虽然可以请表妹田蔻蔻过来小住震慑一下敌人,但毕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那就不要让她杀人啊,让她加入我们。”巧姐说。

    “这个提议简直太圣母了。”段美美说。

    “不,绝对不是,”巧姐看看段美美,“美美姐,我来这个家十几年了,我不是相公的女人,但你们已经拿我做了家人,我开始和你们都不是一条心,我有我的算盘,我年轻的时候,干过多少荒唐事儿啊,好几次都差点把自己和你们全都害死了,你们还是接纳我,容让我,我才能活到现在。”

    “这倒是。”段美美想想巧姐之前的糊涂莽撞,不由莞尔。

    “我想说的是,徐家和山字堂,是个很好的地方,很像是一个学堂、一个熔炉。我们,是一群很好的人,一个本质上不坏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在我们这里学好呢?”巧姐说。

    “话虽如此,她如果要害宗谱呢?枕边人的陷害,防不住的,他还是个孩子。”段美美说。

    “宗谱快十九岁了,他是个大人!”巧姐说。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问宗谱的感受,”陈小幻看着宗谱,“宗谱,别走脑子告诉姑,你在乎赵缇娅吗,如果她现在要死在你面前,你会为她流眼泪吗?”

    “我会,”徐宗谱斩钉截铁地说,“我在乎她。”

    “当然会,”小贵说,“所以他才会去出手救那丫头啊。”

    陈小幻看看徐宗谱:“徐宗谱,这是一个男人的保证,如果你爱她、接纳她,我就会接纳她,她手上有无辜人的血,她以前杀过人,还伤过来旺,虽然来旺那孩子有些地方咎由自取,但她伤害起别人来,还是太歹毒了,未来,你可能会被这个女孩子连累,她的许多血债,都可能会转嫁到你的身上,你能接受吗?”

    陈小幻这番话,说是夫子自道也是可以的。

    她就是那个惹过很多祸,伤过很多人,最后被徐咏之接纳了的人,他们虽然不是恋人,但她对这个男子的敬爱,一直都是很深沉的。

    “我能。”徐宗谱说。

    徐咏之点了点头,这孩子不是一时冲动,他能看出来。

    “孩子啊,自古养狼当犬看家难,不过你既然做了这个决定,我会尽量护着你的。”段美美摇了摇头。

    “那就这么定了,”徐咏之说,“宗谱,明早让母亲给你支一千贯。”

    “做什么?”徐宗谱不解地问。

    “恋爱当然是要花钱的!总不能都记在她皇帝老子的账上吧。”徐咏之说。

    “宗谱,要明白,我们不需要你去打探情报或者争取她成为我们的人,你只要让她开心,逗她笑,就够了。”小贵说。

    大家哗啦哗啦都去睡觉了。

    徐宗谱哗啦哗啦地扒拉着这一大碗面,想到赵缇娅盯着自己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了微笑。

    段美美是根本睡不着。

    今天按说徐咏之应该在她这边过夜,但是她一翻身,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怎么了?”徐咏之一脸茫然。

    “你去书房睡去!”段美美说。

    “多冷啊……”徐咏之嬉皮笑脸地说。

    “那你去找她去,去让她开心,逗她笑!”段美美想起小贵的那句话,觉得这丫头居然不支持自己,一肚子气。

    “小贵又没惹你。”徐咏之说。

    “你惹我了!”段美美说。

    人在觉得自己没法控制局面的时候,容易爆发出这样的愤怒。

    听见这男人窸窸窣窣地披上了衣服,拿起了被子和枕头出去了。

    段美美叹了一口气,这时候听见有人轻轻地打门。

    “谁呀?”段美美心想,是不是太冷了,徐咏之又回来了。

    “我,美美姐。”

    是小贵的声音。

    “我这两天睡不好,想和你一起,可以吗?”

    “来吧。”段美美抹不开面子。

    小贵笑嘻嘻地抱着被子枕头进来了。

    她贴着段美美的鬓边躺下。

    “你怎么这么开心?”段美美有点没好气地说。

    “儿子结婚了,你不开心吗?”小贵说。

    “不知道是福是祸啊。”段美美闷闷地说。

    “有这样的母亲,儿媳妇哪有不服气的。”小贵说。

    “别给我戴高帽子。”段美美说。

    不过她还是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小贵轻轻在美美脸颊上亲了一下。

    “干啥,你这丫头。”

    “今天讨论完,我也觉得你对我很好,”小贵说,“你多能容人啊。”

    “我们俩都是正妻,你也不用客气了。”段美美说。

    “那是外人在乎的事情,我有多么敬你爱你,我心里最明白。”小贵说。

    段美美伸出胳膊,抱了小贵一下。

    “当婆婆的人了,自己还这么美。”小贵说。

    “美啥呀,老太婆了。”段美美闭着眼睛不理她。

    “老太婆……”

    “哎?你过分啊。”

    “美美姐,我想和你一起,成为两个老太婆。”小贵说。

    “没问题,我肯定不会走。”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得赶紧请你定夺一下。”小贵说。

    “什么问题。”

    “外面挺冷的,咱俩人的老头子在门外站了半天了,要不要让他也进来暖和暖和?”小贵说得轻描淡写。

    段美美弹簧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直奔门口。

    门外,枢密副使徐矜大人,抱着被子枕头,棉窝便鞋,正在瑟瑟发抖。

    虽然确实很可怜,但是真的很好笑,段美美噗嗤一声就乐了。

    “笨蛋!又跟这个妮子一起逗我!赶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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