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此番举动自然是为了挑选最符合阵法要求极阴之人。
慕韶对此有所猜测。
鲛人灵根属于阴, 大概命格中偏偏又有几项属了阴,这才让一直突破无望魔修看到了希望。
但可惜,这鲛人并非纯正极阴之人, 命格中少了一项就有所欠缺,魔修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便诱使圣女布了这样一个局,为他寻找极阴之人。
慕韶心知,从圣女体内取出那颗魔珠怕是被魔修动了手脚, 魔修大概能利用那珠子探查取珠之人是否是他想要寻找人。
若不是,那便就此结束。
但若是, 那魔珠机会泄露出一丝魔修气息,将来人引向他所布下传送阵法郊外寻去。
至于凤盷为什么会符合这样条件
慕韶心中不知为何对于魔修所说凤盷那邪恶命格格外在意,便不想多谈。
只对圣女道:“你这下应该知道想要救活这鲛人必得将她内丹取出, 只是如此, 你便仍旧逃脱不了衰老命运。”
圣女道:“妾身知晓。”
“妾身其实早就后悔了。”
“妾身活了这么多年, 却依旧是年轻模样,外界已经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人寿命又能有多长呢?在整个秦国能活到七十岁人已经很少见了。妾身能够不必体会衰老痛苦就活到七十多岁,这本是妾身福气。可是妾身却被一时权势和虚荣所迷惑,引来这魔修,造下如此杀孽, 妾身早就后悔了。”
“妾身活到这个年纪, 本也没有多少年可活得了,天命终是不能违背, 否则还不知道要付出怎样代价。如今妾身只愿仙长肯给妾身这个机会,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求仙长, 再取内丹!”
慕韶道:“便如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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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幽醒来, 见到眼前这一幕, 似乎并不意外。
她看着面前因为身体突然变得衰老虚弱而晕厥过去圣女和面前两位修者,轻叹了口气。
阿幽对着两位道长拜了拜,道:“阿幽多谢两位道友相助,还是阿幽可能要辜负两位道友心血了。”
凤盷道:“无妨,我们本也只是为了任务前来。”
慕韶道:“你是南海鲛人?”
阿幽道:“正是。”
慕韶道:“凡人寿数自有天定,你不该插手,鲛人族生来就有数千年寿数,且偏偏与寿命极短凡人毗邻,你们族中不许与凡人来往规矩本也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不该在凡间逗留。”
阿幽垂下眼帘道:“道友说得极是,若是阿幽当初不偷偷上岸与阿珍玩耍,也不会有如今局面。阿珍所遭受苦难都是我错。我不该继续逗留。但在我走之前,有一件事必须做。”
阿幽说着伸手逼出体内内丹,她苍白着脸,将内丹一分为二,一般内丹喂给圣女,一半内丹留给自己。
有了这内丹,圣女渐渐又恢复了青春貌美。
可即使圣女有了这一半内丹,但若没有鲛人功法相辅,五十年内就会渐渐消散。
阿幽做完这一切,望向两人道:“我只希望她能长命百岁,如此,也不算是违逆天道。”
可鲛人失去了这一半内丹,就相当于失去一半寿数,鲛人内丹受损,若想要活命,必须要回深海调养。
两人都没有说话。
阿幽起身,又施了一礼,道:“我不会再与阿珍见面,还请道友帮我给阿珍带一句话,就说我走了,她好好保证,我给他在御花园第三棵芙蓉树下埋了礼物。我走了,回大海了。”
说完阿幽再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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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再圣女宫中醒来,就见到秦国皇帝一脸担忧坐在床前:“阿珍!”
圣女见到皇帝,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将内丹还给了阿幽,圣女害怕别人见到自己突然衰老模样,不由惶恐地捂着脸尖叫起来“啊啊!!!”
皇帝见状十分担忧,“阿珍!阿珍你怎么了!”
圣女感到脸上触感有些不对,没有想象中褶皱,心中没有惊喜,反倒是一慌,掀开被子跑到梳妆镜前。
圣女看着自己犹自貌美如初脸,却突然捂住嘴大哭了起来。
圣女哭倒在梳妆镜前,寝殿内不论是皇帝还是宫女都十分慌张,不知圣女这是怎么了。
圣女突然想起什么,不顾自己只穿着一身里衣就要往外跑。
侍女连忙上前给圣女披上衣服,急急道:“圣女!圣女殿下!您要找什么您告诉奴婢!”
圣女闻言满脸希冀地望向侍女,“仙长呢!仙长呢?去找仙长!去问问仙长把我阿幽给弄到哪里去了!”
侍女闻言突然跪下,道:“圣女殿下,仙长,仙长离开了。”
圣女突然不堪重击般地踉跄一下,似乎就要跌倒,被皇帝从身后抱住。
皇帝十分担忧:“阿珍!阿珍你怎么了”
跪在地上地侍女又道:“走前仙长留了一句话,道是阿幽很好,阿幽醒来之后就离开了,回大海了,走之前,阿幽在御花园第三棵芙蓉树下给您留了礼物。”
圣女闻言连忙跑向御花园,身后皇帝怒道:“还不去追!愣着干什么!”
当宫人们将圣女要箱子从第三棵芙蓉树下挖出来并打开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哪怕他们是在宫中伺候了这么多年宫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华丽嫁衣。
是这是一件价值连城嫁衣。
火红嫁衣不知是什么样材料所制,这材料比宫中最好云锦还要更加柔顺,更加美丽,光芒打在这嫁衣上,这嫁衣便映出近乎五彩光泽。
嫁衣上坠着大大小小各色珍珠,嫁衣每一粒扣子都是用最昂贵金色珍珠所制,嫁衣长长后摆拖延了两米,上面用了不知是什么样昂贵地丝线绣了一只绝美凤凰。
所有人都被这嫁衣震惊了。
这绝对是稀世之宝!
就连皇帝也不由为这嫁衣所吸引。
圣女打开那嫁衣上一封信。
看着看着不由哭了出来。
这是阿幽用了几十年心血亲手为她缝制30340嫁衣。
衣服材料用是鲛人族所特质鲛纱,珍珠每一粒都是阿幽自己眼泪。
而丝线则是阿幽积攒多年头发。
圣女想起,就在很小时候,那时两人还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漂泊日子。
日子很苦,但是两人相伴,却也很快乐。
一次两人在街上见到有一户人家成亲。
新郎踢了轿门将新娘从花轿上接下来。
阿珍看着新娘那用金线绣成嫁衣,感叹了一句,“这嫁衣可真好看。”
阿幽拉着她手笑道:“这有什么,我们鲛人族有着这天底下最美丽鲛纱。等阿珍成亲时候,我要给阿珍做一件这天底下最美丽嫁衣。”
圣女想起往事,抱着这嫁衣痛哭流涕。
回首这一生,她从幼时就与阿珍相伴,阿珍总以为她过得很苦,其实阿珍不知道,她过得很快乐。
哪怕是两个人在外漂泊,食不果腹时候,她都觉得很快乐。
她对幼时记忆不深,仅剩不多一些画面就是家里责打与谩骂。
她上面有三四个姐姐和哥哥,她下面还有更小弟弟,家中也并不富裕,她在家中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没有人在乎她。
哥哥姐姐也总是抢她东西,在父母面前邀宠,她也没有朋友,她常常受不了这样生活跑到海边哭泣。
阿幽是她第一个朋友。
她是那样漂亮、活泼、勇敢,善良。
阿珍想,她这辈子最幸运事情,应当就是遇到阿幽。
阿珍喜欢阿幽,她希望这个朋友能够一直留在她身边,所以她为了让阿幽高兴,什么都可以做。
于是阿珍偷偷带着阿幽去逛了集市。
其实被拐卖也没什么,在外漂泊日子也比在家中要更快乐。
因为有阿幽陪着她,因为终于有人在乎她。
圣女抱着嫁衣痛哭,再也没有往日傲气凌人样子,像是被世界遗弃孩子。
只是突然,圣女想到什么,看了看天色,道:“仙长什么时候走?”
侍女有些害怕这样疯癫圣女,小声道:“不到一个时辰。”
圣女突然抬起头来,吩咐道:“备马!我要去城门!”
夕阳像是火一样烧红了半边天,城中有悠闲百姓出门仰望这难得一见天色,却被另外一幕所震撼,深深地将这画面记载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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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明德十一年,天边晚霞火红一片,美惊人。
而他们大秦国最美最圣洁象征——圣女殿下,穿着一身稀世罕见地红色嫁衣,那嫁衣上用了最美丝线和珍珠,绣着华丽繁复暗纹,手提裙摆,飞奔而来。
长长地裙摆拖曳在圣女身后,轻盈得仿佛随风飘扬。
那一身火红嫁衣,比身后云霞更美,圣女就像是踏着云霞而来仙女。
街上来来往往百姓痴痴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想着,不知谁有幸能让圣女为她穿上一身嫁衣。
随后,众人看到了。
那是一个相貌过分出众男子,单论相貌,他竟然比圣女更胜三分。
那过分俊美公子此时正站在一家卖馄饨老店前,掏出银子买了一碗馄饨。
圣女站在不远处,眼中带泪,却笑着看向阿幽。
阿幽是心善又知恩人。
这卖馄饨老婆婆对阿幽没有什么恩情,她与两人唯一联系,就是在两人还在外漂泊时候,为生病阿珍喂了一碗热馄饨。
就是那一碗热馄饨,将差点儿病死阿珍救了回来,阿幽却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将这老婆婆当做是恩人。
阿珍知道,阿幽离开之前,一定会再来看看这老婆婆。
她从来都不会看错阿幽。
就像阿幽从来都了解她一样。
圣女擦掉眼中泪,看向阿幽。
阿幽也看向圣女,眼中都是不舍与难过。
她们相伴着走过大半人生,如今终于要分离。
圣女没有上前,只站在远处,道:“阿珍这辈子最开心事,就是遇到阿幽。”
阿幽闻言,眼中瞬间就蓄满泪花。
阿珍眼中也含着泪,道:“阿幽给我做嫁衣怎么能不亲眼看看呢?”
阿幽声音沙哑,道:“阿珍是最漂亮姑娘,穿上这嫁衣果然如我想象中一样美丽。”
“阿幽要回大海吗?”
阿幽缓缓点了点头。
阿珍道:“去做你自己吧,阿幽。你记住,只要你快乐,我就快乐。”
“阿幽,回家吧,回你大海。我最喜欢你在海中欢游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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