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每一年都一样，一样的园艺，一样的房间...
但却在他眼前年年上演着巨变的不同，她年年衰弱，卧床时间逐渐的大于了清醒的时候。
双拳紧握，骨节泛青。
她甚至每一次，每一秒的昏迷都有可能因为一次呼吸不畅而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他愤怒，无力，焦躁都毫无用处。
握紧的拳逐渐松开。
房间里静的能轻松地听到他每一步皮鞋踩在地毯上，把柔软的羊羔毛挤压在一起的声音。
随即是重量落在床边的蓬松声响。
男人安静的只是坐着，眼神从点滴瓶上一路扫到了那苍白的小臂上。
她胳膊的位置的床垫上有两块低温发热垫，开始输液温度就会保持在38度，但即便如此她的胳膊也总是冰冷。
轻轻地把被子拉来，厚厚的遮在了上面。
“快醒来吧，要到冬天了你栽的腊梅就要开了”。
男人的声音很轻，像是气音。
几条走廊之隔，暖晴毫不知道霄凌炎已经回来了。
不过他走了也没多久，倒也不着急。
打打电话列列计划到了下午六点才时不时地在脑海中提起一个疑问。
他什么时候回来。
等熬到了都吃了晚餐，又在备忘录上给几行电话号码打了勾这个疑问就愈加强烈。
但他走的急，tequila这样的公司需要总裁赶去处理的事情一定是大事。
就算是想问问，但也绝不能打电话去的，虽说他一定会接...
在意归在意，但手底下的活也没落下。
“您好，是宋律师吗？”。
“是”。
“请问您有没有经手过一位叫柒启林的遗嘱公证？”。
电话对面顿了顿，像是在回忆。
但很快有了答复“有，你有什么事吗？”。
暖晴本来都准备好了和前面的电话一样，一串‘谢谢，抱歉，打扰了’，就挂断电话。
这个‘有’实在来的太突然，等那个字落地半天。
她才反应过来，内心许久没有的希望与激动一齐像泡泡一样冒了出来。
堵住了话语，堵住了思想。
这么久了，她总算是，总算是，找到了！
愣了半天，嘴唇微微的开开合合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但行动上还算没有生锈，赶紧抓了个本子来，又单手打开笔盖才支支吾吾的恢复了语言能力。
“请问您的事务所具体位置在哪里？我是柒启林的女儿柒暖晴，需要查父亲找您公证的那份遗嘱的复印份，或者是电子备份！”。
语气激动，词句的组织都毫不理想，但她现在丝毫管不了那么多。
心里只有大大的一个念头而已，她找到了。
“有电子备份，地址是...”。
暖晴听着手底下飞速的记下一长串的地址。
“谢谢您”。
“不用，来调电子备份的时候，带上你的身份证”。
宋律师刚说完，还没等暖晴再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哼着歌，把那张地址捧着看了半天，但又生怕弄丢了，捏紧了纸条拍了张照片，又云备份做的万无一失才放心下来。
真想也告诉他一下，她找到了啊...
霄凌炎不在，她这几天来第一次小小的失眠了一会，但毕竟还在病中，困意裹挟而来只是晚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早晨房间里还是没有那个期待的身影，但今天要做的事情太过重要，他不在带来的失落感并没有持续过洗漱结束。
虽然觉得现在出门还是给他说一下比较好，但他都忙到了需要通宵的地步，现在说不定正在休息，还是算了，就是去一趟律师事务所而已，又不会有什么事。
但还是撕了张n次贴留在床头显眼的位置。
「如果你回来了的话，我出门啦，下午前回来！」
在空出来的位置画了个大笑的q版小人。
出了疗养院就乘上了早就打好的车，但手底下一直低头忙着确认位置和路线，前排的司机好像念叨了句什么，但没有听得真切。
「布加迪威航？这车竟然停在这个偏僻的地方...」
“您说什么？”。
“没什么！”这小姑娘一定不了解车，说了也白说。
暖晴点点头，急切的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数还有几个街道。
她真的很着急，一想到那张备份即将呈现在她面前，就不可控的激动。
启远，锦丽，这么久以来有关柒家的所有事都将随着这张电子备份迎刃而解。
但心中竟有一丝无来头莫名的慌张与不安。
却也消散的快，不过就是紧张的副作用罢了。
窗外的景色很快就闪到了那家律师事务所前，下了车站在门头前却有些疑惑。
这间事务所，怎么...
这么小？
门头甚至还没有隔壁的奶茶店大，可怜的缩在两家店之间，门也狭窄的只能过一人。
疑惑虽然萦绕在心头，但事已至此，对方也说确实有过叫柒启林的人来过公证，法律行业的人不会骗人。
应该只是因为一些动荡导致了这样吧，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貌取事务所！
握了握拳上了地址里写的三楼。
拉开蓝色的玻璃门，一个穿着懒散的男人就坐在映入眼帘的位置里。
他穿着都不是简单的懒散不修边幅可以形容的，上身的黄色t恤光领口就好几块脏污。
但门都开了，只能硬着头皮过去问。
心里暗暗祈祷他只是宋律师的同事。
“您好，请问宋律师在吗？”。
“我就是宋律师”。
“...”暖晴一时间愣在原地。
在什么因为各种原因落魄也不会邋遢至此，爸爸真的会找一个这样的人公证吗...
还来不及多想，对方就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
把一只胳膊伸到了屏幕前，点了点屏幕上的一个压缩包。
那只手指的指甲里黑兮兮的，指甲也明显是从没有修整过，长的歪斜不说顶端还因为啃咬而缺了一块又一块...
“看见了吗？这就是”。
暖晴此时已经对这位自称宋律师的人百分百的持疑了，这样的人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律师，他到底学没学过法都令人疑虑。
再看那胡渣乱长明显没有洗过的脸更是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