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见到的南阳王妃?”谢有青拧眉问她。</p>
之前独孤清说留了份礼物给她,难道就是这个?难不成她除了想拿涂莺儿的孩子证明自己曾经活过,如今又想额外再添加点什么证明她不是误打误撞而是确有未卜先知之能?!</p>
那她以后是不是还会变本加厉,说蟠楼要起火,西姜国大肆进攻,汴京城要失守?!</p>
“昨日妾身出府去听戏,在瓦子里见的南阳王妃。”常泠泠答道。</p>
“你去听戏了?”谢有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p>
“还请王妃恕罪!”常泠泠也不知道理解成了什么,忽地起身跪拜下去,“是妾身擅自出府,去瓦子看戏也是因为之前曾与南阳王妃约好,妾身不愿爽约,是妾身不好,都怪妾身一定想要去看那场戏!”</p>
谢有青总觉得这话里有些不对劲,她仔仔细细看了跪在地上的常泠泠许久,开口问道,“你被禁足了吗?”</p>
常泠泠茫然地摇了摇头。</p>
“我说过不许你们出去?”</p>
常泠泠又摇了摇头。</p>
“那你跪我做什么?”谢有青示意她回身去看门外,“王爷不曾回来,方才是我屋中的侍女路过。”</p>
她猜也许是这个原因,所以解释起来格外的贴心。</p>
常泠泠有些尴尬,她跪在地上用咳嗽掩饰自己,末了小声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p>
“起来说话。”谢有青提起茶壶重新给她添了一点茶水,然后问道,“南阳王妃同你说的那些话,是闲聊时候随口提起的,还是她主动同你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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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舟在窗外站了许久。</p>
今天天气很好,老大的太阳挂在天上,人站在太阳底下,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虽然有些热,但不可否认,阳光充足的时候会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p>
但屋子里的人不为所动,他从站在这里悄悄看过去一直到现在,怎么说也得有一顿饭的功夫,但屋子里的人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个地方,不肯动,也不肯露出别的什么表情。</p>
他于是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样不开心。</p>
“你不是在里面弹琴来着?怎么琴放在里面,自己却跑出来了?”身后有人说话,声音不大,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p>
顾行舟回过头来,来人抱着一把琵琶,琴板上绘了白度母和绿度母,他也因此显得悲悯。</p>
“原本是弹着琴来着,只是尊夫人忽然对着我流泪,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害怕女人流泪。”顾行舟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我一直没有问过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p>
“我不会放弃她。”桓如诩抱着琵琶慢慢呵出一口气,“我想……如果你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也一定不会放弃的。”</p>
“你们出去的这段时间,有变好过吗?”</p>
桓如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元儿有时候看上去似乎是有所好转,可那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就好像她知道我陪在她身边不容易,是出于安慰的心理,勉强装作自己有些好了的样子。” feisυzbsp;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认识一位大夫,医术十分高超,若是请他来为尊夫人看一看,说不定会有所帮助。不过今天怕是不行,贸然出现一个生人,恐怕她会心生抵触,总得慢慢来熟悉熟悉。”</p>
“如此……就要多谢殿下了。”桓如诩抱着琵琶向着顾行舟一躬身。</p>
顾行舟忙不迭摆手,“你我如此交情,说谢就太过见外了。”之后他抬手向着屋内比了一个手势,“既然你的琵琶已经换好了弦,这便请吧。”</p>
同艳阳高照的外面相比,屋内就显得压抑许多,但其实屋中开阔,桓如诩又特特让人将屋中那些稍显暗沉的器具统统换过,按理说本不应如此,但有时候情绪会被渲染得越来越大,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不得。</p>
“元儿你看,我新画的琴板,好看不好看?”桓如诩的声音很柔,眼神也很柔,他微微俯身看着榻上的人,又将琵琶稍稍举起来一点,方便她视线一抬就能看到。</p>
柳上元一直没有开口,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一处地方,眼神空洞,人也木木的。</p>
“我今儿新学了一支曲子,可能有些不太熟练,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会很喜欢,你从前每次新学了个什么曲子都会迫不及待地弹给我听,今儿我也为你弹一回,若是弹的不好,你可不能笑我……”</p>
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露出一副无可奈何地模样,笑道,“但你若是想笑……就笑出来吧。”</p>
榻上的人没什么回应,琵琶声断断续续地响在屋子里,顾行舟听出来这是最近流行于街头巷尾的鹧鸪天。</p>
琵琶声起先还有些滞涩,后来渐渐熟练起来,顾行舟在一旁听着,也跟着拨弦和了一阵子。</p>
柳上元渐渐有了反应,她慢慢伸出手,在桓如诩一曲终了之后搭在他的腕上,冲着他浅浅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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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就是这样……”</p>
廊下点了灯,屋子里亦是灯火通明,顾行舟坐在桌边托腮看着谢有青,见她终于阖上了账本,遂抬手跟着随便拨了拨算盘上的珠子,接着说道,“那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如诩,我会不会做到他那个份儿上。”</p>
谢有青偏头看了看他,顾行舟自从回来以后就一直显得若有所思,这时候听他提起白日里的事情,才渐渐知道了原由,因而也问道,“你可有得出什么答案?”</p>
顾行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算了,先不说这些,我已经拜托了夏大夫,之后的事情……就请他多费心吧。”</p>
因而又换了个话题,“有件事想必你还不知道。”</p>
“什么事?”她今儿已经听过了一件事,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又会听到些什么。</p>
“那个范矩……就是范书生,他好像扯到人命官司里去了。”</p>
“不是说他养外室的事情被卢家知道了?”</p>
“不止如此,今日花员外进了卢家的门,口口声声叫他偿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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