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有青对池小小是有些印象的，当初她也听过一折《澹台记》，但那天她去得匆忙，只听了一场，原想着之后再补回来，结果后来听说池小小走了，有人说是家中来了书信催她回乡，有人说她与一位富商一见钟情，跟着富商走了，还有人说她是因为演了《澹台记》入戏太深，决意出门散散心，归期未定。</p>
但竟然是……这样的吗？</p>
池小小去了一趟漪澜别院，然后就不告而别——是因为她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发现？</p>
因为南阳王看上了池小小，所以池小小就没有活路了？</p>
谢有青忽然觉得一股凉意直袭上心头，池小小、小莲儿、千日红……这三人有男有女，这位南阳王叔还真是男女通吃啊……</p>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妹妹也去过漪澜别院？”谢有青倚在桌案上，看向李长安，“若是如你方才所说，梅三娘去过漪澜别院，她又如何能够好端端回到蟠楼，还能接待晋王？”</p>
按李长安的说法，梅三娘被南阳王看上，哪里还能活着回来？还是说南阳王这次格外有信心，对梅三娘并没有用强，只是耐心的等着她点头？</p>
李长安闻言摇了摇头，“三娘没有去过，南阳王只是派人来提过几次，蟠楼老板是个好人，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南阳王就将三娘送出去，南阳王虽然被拂了面子，却也并不会闯进蟠楼里去明抢。”</p>
“南阳王可有经常去蟠楼点梅三娘的牌子？”</p>
李长安摇了摇头，“没有，三娘不曾见过他。”</p>
“若是这样……”谢有青看了顾行舟一眼，接着问了一句，“你要告南阳王什么？按着你的说法，南阳王所谓的百般纠缠不过是三番五次派人去向梅三娘说起为她赎身让她做侧妃的事情，既没有明抢，也没有强迫，甚至两个人连面都没见过，若是人人都因此而告状，岂不是乱了套？”</p>
“还是说……”说到这儿刻意顿了顿，之后才慢慢开口，“你在撒谎？”</p>
“我……”李长安张了张口，“我是没有证据，但我之前说的那些遭了毒手的人也都是实话，王妃若是不信，大可去查！”</p>
“我便是去查，也只能证明关于那些人的事情你并没有说谎，却又如何证明梅三娘的死也是因为南阳王？”</p>
说到这儿又抬手随意的一指顾行舟，“你与其要告南阳王，还不如告晋王容易一些，毕竟梅三娘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人是他，这件事好多人都能证明。”</p>
骤然被点到名字的顾行舟瞪大了眼睛，他也是被冤枉的好么！他就喝了杯酒的功夫，人就死了，他是用意念杀的人么？！还有……这个王妃是假的吧……是假的吧？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撺掇外人陷害起他来了？</p>
谢有青安抚似的看了他一眼，转而接着对李长安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若是不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我们又如何替你做主？”</p>
“不是我不说，实在是因为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李长安叹了一口气，“南阳王确实没有强行将三娘掳走，他派来的人即便是威逼利诱，却也并未对三娘做些什么，可我也知道，若不是因为三娘被南阳王看上，让她觉得害怕，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p>
“不如我们来说说别的。”谢有青想了想，组织了一会儿语言，然后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写《饮湖上新绿》？”</p>
“情之所至，便动笔了。”</p>
“是因为梅三娘？”</p>
“是。”</p>
“让梅三娘向晋王求助，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主意？”</p>
“是我的主意。”李长安闭了闭眼，“我虽然只是个唱戏的，但我也不想当个哑巴，我人微言轻，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心中恐惧表达出来，说不定哪一日那南阳王的面目被人揭穿，回想起我这一出戏，也该知道他曾经所犯下的罪行。”</p>
“但是你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如何，所以就只能将整出戏停在求助的那一刻。”</p>
李长安点了点头，“我们都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了，南阳王不会一直等下去，他的耐心总有耗尽的那一天，所以我让三娘对每一位客人都唱这一段，若是有人能听出这唱词的意思，能够救她出苦海，我也就放心了。”</p>
但是没有人听出来，或者说是……没有人在乎。谢有青在心里默默想道。 feΙsǖbsp; “王妃说我没有证据，可若不是因为南阳王的‘垂怜’……”他在说到“垂怜”两个字的时候近乎是在咬着牙说话，“我们又何至于如此！”</p>
这个话题谈到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谢有青只觉得无奈，单凭李长安所说的这些，除了说明他们惧怕南阳王以外什么也证明不了，但这又隐隐埋藏着因果，可这样若有似无的联系最是脆弱，谁都可以利用这一点去做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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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板今日下了戏乏得很，回去以后沾枕即睡，一夜无梦。”谢有青看着他的眼睛，“我这样说，你可明白？”</p>
李长安点了点头，“我明白的。”之后又面露不甘的看着谢有青和顾行舟，“所以……我之前说的那些，就一点用处都没有吗？”</p>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用。”谢有青叩了叩桌案，外面的人闻声进来。</p>
谢有青对竹生说：“将李老板好生送回去，路上注意着周围。”</p>
然后在李长安起身之时，对他说道：“既是戏文，不妨藏得再深些。”</p>
李长安闻言点了点头，跟着竹生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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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平领着王府侍卫也在门边等着，谢有青看了他们一眼，又回身去看顾行舟，打着商量问：“有件事还得再麻烦你一回。”</p>
顾行舟下意识向后撤了撤，“何事？”</p>
“你在做梦。”谢有青这样说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向着廖平使了个眼色。</p>
廖平是站在顾行舟后面的，见状无声地向着顾行舟行了一礼，之后悄悄上前，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再次将顾行舟打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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