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歆然扬起手时，苹果醋顺着她的脖子一直洒到胸前。
被打湿的衣服黏答答的贴在身上，还冒着微酸的气味儿，十分狼狈。
顾倾城大脑飞快转动，想着如果被这厮反咬一口应该怎么反驳，却没想到祈歆然竟然拦住了正要发飙的经纪人，甚至还反
过来安稳她。
“我没事儿，不就是湿了件衣服么，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去冲个澡就行了。”
说完，还转身冲她安慰地笑笑，“小意外而已，不用往心里去。”
直到她身影消失，顾倾城也没搞清楚祈歆然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不是她小人之心，凭祈歆然的尿性，竟然不趁机再搞一波片场霸凌的热搜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原地休息十分钟，等祁老师回来继续！”李鸿站在小马扎上，扯着嗓子喊，“小顾，你过来一下。”
顾倾城收了心思，垂着脑袋走过去，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没想到李鸿竟然说起另一件事。
“一会儿隔壁组的王导带着他们的演员来探班，好好表现，别给我丢人。”
王导？
隔壁组？
顾倾城瞬间就反应过来。
三家公司筹拍的两部职场剧，另一部的导演就姓王。
这两个剧组明面上是同战壕的友军，暗地里却一直在较劲。尤其是看出来剧本和资源都明显倾斜《说说而已》后，王导就
卯这劲儿地要把手里的戏拍好，期待播出时来个绝地大逆转。
“他们来干嘛？砸场子？”顾倾城脱口道。
李鸿瞥她一眼，“说什么呢，是交流学习！”
小姑娘撇撇嘴。
行叭，交流学习。
*
祈歆然很快就换好了一套干净衣服。
为了应对今天这种意外，服装老师每样衣服都准备了两套，这样前面的戏也不用重拍。
顾倾城深吸一口气，稳稳地拖住了酒杯，走到祈歆然面前站定。
“准备，a！”
“......乔律，这杯酒我敬您，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呼啦——
酒还是洒了，而且这回更可怕，洒了祈歆然一头一脸。
“顾倾城！你怎么回事呀！”经纪人尖叫出声。
顾倾城下意识双手举过头顶，“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
酒洒只是一瞬间的事，这回祈歆然的确没有用胳膊撞自己，而是用了脚。
两人前面有餐桌挡着，祈歆然故意伸出脚，刚好妨碍了她脚丫子落地。
于是乎，众人只看到顾倾城往前一扑，满满一杯苹果醋再次兜头泼了出去。
湿哒哒的头发黏在年上，水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白衬衫上再次出现了大片黄黄的水渍。
祈歆然猛地抬起头，眸子里的震惊和愤怒不似作伪，“倾城，你......”
刚好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王导带着人到了。
“呦，怎么这么热闹啊？”
王导今年四十出头，肚子上肉比他更出头，人未到，肚子和声音先到了。
七八个人浩浩荡荡进了组，环视一圈，视线集中在正中间的女演员们身上。
“这是怎么啦？李哥，你这是知道我要过来，特意给我准备的湿,身节目啊？”
李鸿脸色略沉。
经纪人忙拿了毯子挡住祈歆然，委屈又愤怒地看着顾倾城。
“一次还能说是意外，两次可就说不过去了吧？顾老师，我们歆然到底是哪儿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对她！”
听她这么一说，王导的脸上顿时出现一种有好戏看的表情，“我没听错吧？小顾两次把酒泼到祈歆然身上？
小顾啊，这我就要好好说说你了，大家都是一个组的同事，是在工作，就算是你们私下里有什么恩恩怨怨，也不好带到工
作上来呀！”
王导一开口，就认准了是她在欺负祈歆然。
顾倾城眸中划过一丝冷意，还没说话，却见这胖子身后又走出两个人。
黎若梨挽着洛老太太，俏生生地站在她对面，满眼快意。
“倾城你这是在做什么？歆然姐姐的祖母和外婆是好姐妹，你怎么、怎么......”
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好妹妹竟然会拿酒泼人的模样。
黎若梨说完，连忙看向一旁的老太太，“外婆您别着急，我相信倾城不是故意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刚刚在门口，她们可是亲眼目睹了顾倾城将那满满一杯酒泼向了祈歆然，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在老太太面前不一直是单纯善良的小天使吗？
今天就让老太太看看，她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鬼！
黎若梨语气轻柔，眼中厉色却犹如一柄利箭，狠狠地射向对面的女孩。
洛老太太沉着脸，轻咳一声，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
缓步走到小孙女面前，老太太抬起眸子，轻声问，“不要紧吧？”
顾倾城悬着的半颗心瞬间归位。
只要老太太相信她，别人怎么看，她都不在意。
“我没事儿的外婆，就是欣然姐姐可能不大好。”
被泼了一脸苹果醋，能好得了？
粘腻的汁水顺着睫毛留下来，精致的眼妆晕成一坨坨黑糊糊，甚至连视线都有些花了。
听她竟然先问顾倾城有没有事，祈歆然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连忙推开经纪人，费力地挣开眼睛。
“洛奶奶，我没事儿的，您不用担心。别说是一杯苹果醋了，就算真是一杯酒精，我也不会跟倾城计较的。”
她身上黏答答的，果醋流进眼睛里，染红了半个眼珠，瞧着狼狈又可怜。
老太太眼中似有不忍，却没什么歉意。
“赶快去洗洗吧，换身干净衣服，外面可是好多记者在等着呢。”
两个剧组探班，记者们当然不能错过这一盛况。
祈歆然连忙应下，抬眸瞧了眼经纪人，后者会意，状似担忧道，“这都是第二次了，服装老师只准备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刚才聚餐的戏恐怕要重新拍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重拍就重拍把。”祈歆然打断她，柔声告别，“洛奶奶，那我就去换衣服了，一会儿再来陪您。”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