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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星城低头看, 他掌心旋转着一枚青灰色的……灵核。

    这灵核过于朴实,简直像是一个泥丸, 但其中缓慢流露的灵力却深厚久远的像是有几千年的沉淀。

    “这是……?”

    “那仓鼠的灵核。”

    “傲云?你捉到他了!”俞星城:“我以为你不会想要灵核这种东西呢。”

    炽寰不屑道:“我当然不想要, 灵力的多少对我来说无所谓。我是要……拿给怯昧。”

    “怯昧?”俞星城微微一愣:“他怎么了?我听闻观星厂及国师随从似乎透露,如今似乎有其他宗教的神在与他交战。可能是咱们之前在罗马时,他的露面也暴露了他的虚弱,或暴露了曾经的圣主已然不在的事实, 各个宗教的神都已经对他虎视眈眈。”

    炽寰朝后倚靠在靠垫上,手指蹭了一下脸上的血痕,在脸颊上留下一块胭脂抹开似的红痕,给他那样嚣张妖艳的脸再填几分:“……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境况很不好, 或许挺不住了。其实妖类比修真者更能感受到圣主灵力的波动, 这群妖要不是感受到上云神殿的凋敝与他的虚弱, 也不会敢这时候大肆出动。”

    “怯昧可是继承了圣主的神力, 现在都拢不住那涣散的力量,你觉得这颗灵核能帮上忙吗?”俞星城轻声道:“现在都没人知道圣主的力量从何而来, 为何涣散,这颗灵核或许是妖界人界目前灵力最深厚的玩意儿了,但总觉得对他而言也是杯水车薪。”

    炽寰将手指微微攒紧,指尖沾着血微微抖了抖,他声音低沉:“我不知道。但我更不知道, 如果中原的神彻底被打败了会如何?”

    俞星城托住了他手背:“没人知道。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哪怕就是你,也很难牵扯进神之间的战争里。从一开始, 我们就知道必然有这一天的。”

    炽寰抓住了那颗灵核:“是。可哪怕这灵核是杯水车薪,我也要去给他。”

    “那你怎么不把自己的灵核吐出去给他!”炽寰的衣袖中响起一阵愤怒的抱怨,能感觉到那抱怨的家伙几乎是在嘶吼,可他们听来音量还有如窃窃私语。

    炽寰手往衣袖里掏了掏,一只毛皮上多处损伤,连耳朵都被咬掉半只的鼻青脸肿的仓鼠,出现在炽寰手里,傲云已经立不起来,就四脚瘫平的趴在炽寰手掌中,像个糍粑似的被他揉捏,但暴躁不减,怒吼依旧。

    “我以为你会杀了它的……”俞星城探头看了傲云一眼。

    炽寰:“你没瞧见他求我别杀他的时候,那眼泪糊了一脸的模样。这会儿又开始骂骂咧咧了。哦不用担心,我毁了它灵海,这颗灵核它哪怕夺回去吃下也承受不了,只会爆体而亡。”

    傲云瘫平了之后就像一个又软又扁的糯米糍,但它作为常年在山野中的妖,既有一种不认为杀戮是恶行的残忍,也有一种败了便败了不死就行的认赌服输。它现在就一张嘴能使劲儿,嗷嗷骂道:“你拿我的灵核去献给圣主,倒是够殷勤的啊!”

    炽寰手指一捏,差点把它眼珠子捏的鼓出来,它立刻哀嚎求饶,炽寰松开了手,一个脑瓜崩弹在它头顶,傲云直接眼睛一翻昏死过去了。

    炽寰把它扔进袖口,俞星城问道:“看它也是一身伤,你脸上的也是它打的?”

    他拽了俞星城胳膊一下,似乎是要俞星城靠边坐一点给他让点位置,俞星城往车壁靠了靠,他弯着腰从对面过来,挤坐在俞星城身边。

    俩人坐一边儿确实有点挤,但炽寰喜欢挤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把脑袋埋过来,放在俞星城肩膀旁边,可能是罪魁祸首已经被敲晕了,他可以尽情胡扯撒娇了,摸了摸自己脸上:“疼死了,我要毁容了。”

    俞星城:“……不会的。以你的恢复能力,明儿早上这疤就没了。”

    炽寰:“可我都流血了,它到最后挣扎的时候,还把我衣服都给弄破了——”

    炽寰把衣袖摊开在膝盖上,上头好几道撕裂的痕迹,俞星城:“你这衣服是灵力编织,我也不可能回去给你缝补吧。你自己修复一下就行。再说你不是用灵力弄了十来套差不多的黑底花衣裳,回去换一件就是了。”

    他重重的用脑袋咋了他肩膀一下,然后又伸手蹭了一下脸颊,蹭的足够使劲,然后把沾了血的手指伸给俞星城看:“我真的流血了,要不你摸摸。”

    俞星城:“……我手不干净。”

    炽寰被她气的额头青筋凸起:“俞星城你再这样我就要跳车跑啦!”

    俞星城要是再不懂,就太不解风情了。

    她故意逗他,几分好笑却也是真有点心疼,把手伸出去抱住他脑袋和肩膀。炽寰立马紧紧靠过去,满意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他刚要说:你说点什么啊。

    俞星城就开口轻声道:“辛苦你了。真心的。说把你被子扔了的话也是骗你的。你要是真的受伤了,那我就让你抱一会儿。”

    他总算高兴了,整个人贴过来,伸长手臂。

    炽寰想起俞星城也是抱过他好几次的,他便胆大又慢慢的去整个熊抱住俞星城。俞星城只是把脑袋靠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在他抱住她的时候也放松下来,似乎也有许多说不出口的疲惫,想要忍不住依着他。

    炽寰用力收紧手臂,俞星城看着身材娇弱,但内里老有种铁骨铮铮的感觉,而这会儿她情绪复杂的长长呼出一口气,身子柔软在他臂弯里。他虽然以前就知道俞星城是个不能用力的脆弱人类,但他从来没想过她会像一件丝绸的衣服般躺在他怀里。

    炽寰不知道俞星城现在在想什么,但他两只胳膊却极其发烫,忍不住多用力几分,像是要跟她肤肉融到一块去似的。

    俞星城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干嘛这么用力。又没轻没重了吗?”

    炽寰嘿嘿笑了两声。

    俞星城:“我在天津卫看到了受伤的鳄姐了,可她见了我便跑了。”

    炽寰:“我们都懂,这时候要避着你一些。否则很多人被妖袭击,自然对所有的妖都抱有恶意,要是跟你见了面,怕会让你难做。”

    俞星城手指尖划过他从衣袖中露出的小臂:“那妖馆的其他妖是不是也受伤严重?”

    她指甲修剪的圆润且恰到好处,挠的炽寰胳膊痒痒,心也痒痒。

    炽寰强行拉回思绪:“嗯。不轻。不必觉得我们是在帮你,这傲云就是来挑衅我和妖馆的,如果一旦让它赢了,那我们这些加入过妖馆的妖必然会遭到报复。更何况是他先出手偷袭过妖馆的。”

    俞星城:“你不杀它,是不是也要折磨它?”

    炽寰:“确实有点这个想法。但它确实在妖界人脉颇广,我是想着不杀它,而后强行把它按在妖馆,说不定也会让那些曾因战乱而常年不入世的妖,多了解几分妖馆。毕竟我觉得,以后妖类生存的地点会更少,而以人与妖多年交手的经验来说,想要灭了人是完全不可能的……那就尽早适应吧,适应一个妖类需要隐居在人类中的时代。”

    俞星城仰头看了他一眼,炽寰还渗血的眼皮子眨了眨:“是不是觉得我这番话十分有王者风范。”

    她笑的眼睛弯了起来:“是有那么一点前妖皇的模样。”

    炽寰心里本来就又烫又痒,瞧见俞星城这样笑,他忽然就忍不住低下头去。

    “反正老子也不是没亲过,上次也没被她电死”——炽寰是这样想的。

    但在他鼻尖就快碰到俞星城鼻尖的时候,俞星城忽然表情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炽寰动作一下子僵住,后脖子莫名冷汗涔涔,瞬间怂了。

    俞星城发现他的僵硬,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扣住他后脖,仰头亲了他嘴角一下。

    炽寰彻底僵硬。

    俞星城笑吟吟的缩回来,本来她觉得这动作很顺,心里甚至坦荡荡的有几分勇气,却瞧着炽寰脑袋充血,砰一声轻响,两个血红的角像是被满头满脑的热气顶出来似的,从额顶冒出来。

    炽寰乐得脑子发晕:“这、这……不太好吧……”

    她也一下子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不至于吧!她也不年轻了,更何况对面是个几千岁大妖怪,他干嘛搞得跟两个偷偷亲嘴的小朋友似的——

    再说,虽然、虽然俞星城没有正面表达过什么,但她以为炽寰天天坦|胸露|乳且光着脚在她屋里走来走去,是有正宫娘娘的自信的。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睡在一起了,全妖界都知道他把自己养老隐居的地儿选在了某个女官的闺房里,他不会自己还没这个自觉吧!

    炽寰脑袋蒸熟,他两只眼睛亮的跟夜晚墙头□□的猫一样,大黑尾巴呲溜一下从衣袍下头钻出来,双手似乎都怕那赤红双角热化了,伸出手去抓住自己的角降温。

    就差吐舌头了。

    俞星城清了清嗓子,低头不说话了,开始琢磨自己衣袖上的兰花是用多少针绣成的。

    俩人坐着,都正面朝前,双手放膝,像两个拍合影的老伴。

    车马停了,护送他们的队伍也都陆陆续续停了,一个仙官似乎走过来:“俞大人!”

    俞星城夺门跳车,那车外要过来的仙官瞧见平日稳重的俞大人跟只猴儿似的从车上跳下来,也吓了一跳。

    就在俞星城要反手关门的瞬间,炽寰化作小蛇钻进她衣袖,紧紧贴在她小臂上。这个冷血变温小蛇,烫的就跟个从热水里捞出来的金镯子似的。

    俞星城像小孩似的鼓着腮帮子呼了口气,这才捋了一下衣袖,道:“何事?”

    “有大军借道,咱们要不就靠边停车,要不就要下乡间路。”

    “大军?”

    “是。应当是从京师去往天津卫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媒正娶三年多,各种死乞白赖睡床睡了也这么久,现在亲个嘴角,快把彼此吓死。丢人现眼。,,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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