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相貌好,家世好,而且待人温和有礼,这样的男人本就处处吸引女人,何况他现在还扮演着她的情人,白清卿会对尉迟动心思,鸢也不那么意外。
只是她太明显了,当着她的面就戴起和尉迟一样的手串,她要是不说点什么,她就真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白清卿被鸢也敲打后,脸色就不太好看,坐立不安了一会儿,借口要上洗手间,匆匆上楼。鸢也随意瞥了一眼,看到她经过楼梯转角时在抹眼泪,又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尉迟接完电话回来,鸢也对他伸出双手,他嘴角一弯,走过去弯下腰,让她圈上自己的脖子,像树袋熊一样攀缠在自己身上,他托着她的臀,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她上楼。
把她放在床上时,尉迟道:“有工作,我要出一趟国,五天回来。”
鸢也抬头:“一个人吗?”
“带白清卿一起。”尉迟说。
“哦。”鸢也拽了拽他的纽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说是五天,但他这一走再回来,是一周后。
鸢也在三楼书房的飘窗上看书,听到车轮碾过沙子的声音,立即看向窗外,一见是熟悉的车牌号,心下登时一喜,马上丢下书下楼。
和走的时候一样,尉迟身边是凌璋和白清卿。
不一样的是,他的右手臂上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鸢也一愣,小跑上前捧住他的手:“怎么了?”
尉迟温声道:“没事,再过几天就能拆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鸢也每天都给他打电话,他完全没有提这件事。
白清卿咬着唇:“我们去机场的路上。有人用消音手-枪对我们的轮胎开枪,车子失控,撞向大树,尉先生才……”
鸢也眉头一皱:“所以你这几天一直在青城?”没有出国,而是一直在别处养伤,“你怎么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尉迟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在已经没事了。”
尉迟转头交代凌璋去办事,凌璋领命,他手里拿着尉迟的药,要走了自然得交出去。
白清卿自然地伸手去接,凌璋却递给了鸢也:“每隔四个小时吃一次药,差不多可以吃下一次了。”
“好。”鸢也接过,顺势挽上尉迟的手,扶着他上楼。
白清卿手指一缩,依旧微笑:“那我去煮水,等会儿送上去给尉先生。”
鸢也知道,尉迟是怕她知道车祸的事情后会让她担惊受怕,她还不到三个月,情绪不稳的话很容易有意外,所以选择了隐瞒,等好得差不多才回来。
但她还是有点钻牛角尖,他伤的是右手,吃饭都不方便,这段时间谁贴身照顾他呢?凌璋,还是白清卿?
她垂下眼皮:“除了手,身上还有没有伤?”
尉迟噙着笑:“要不要脱给你看?”
“好啊。”鸢也说着就上手解他的衬衫扣子,他靠在床头,唇畔带有一抹闲适的弧度,任由她将他的衣服拉开。
身上倒是没有伤,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养好了,她趁机摸了摸他的腹肌,故意问:“好清爽啊,这几天谁帮尉少洗澡呢?”
“自己。”尉迟握住她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鸢也毫无阻隔地听到了他心跳的频率,绷着的神经微微松开,手也环上了他的腰,听他说话时胸膛微微振幅,“还是申老板。”
鸢也马上仰起头问:“这次抓到了吗?”
“抓到了开枪的人,没有抓到申老板。”尉迟道,“不过他们也有些针对准白清卿。”
申老板的目的是让尉迟妻离子散,哪个女人对尉迟重要他就针对哪个女人,之前是鸢也,现在是白清卿。
这也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他们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鸢也慢慢吁出一口气:“嗯,一个月了,也差不多了。”
尉迟抚摸着她的头发:“我找到了一个很隐蔽的村庄,你住在哪里,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火候已经到了,她是该脱身了,鸢也却有些心事重重,没有说话地从他怀里离开,走到茶几边帮他拿药。
一共四种,每一盒都写了药量,她照着拿,这时房门被敲响,传来白清卿的声音:“尉先生,水来了。”
鸢也起身开门,接了她的水杯:“谢谢。”
白清卿眼尖注意到她手里的药,指出来说:“这个青色的药片,吃一半就可以。”
“药盒上写着一次一粒。”鸢也说。
白清卿微微一笑:“尉先生对这个药有点敏感,医生说可以减量。”
她照顾了尉迟这么多天,自然是最清楚这个的,鸢也抿唇:“嗯。”
几日后,尉迟去医院拆石膏,还是由白清卿陪着他去,鸢也则打电话给陈莫迁,让他到半山别墅来一趟。
她已经怀孕三个月,哪怕穿着比较宽松的衣服,腹部也很明显,逃不过一向观察入微的陈莫迁的法眼。
好好的一朵高岭之花,硬是被她气得骂人:“我说不管你,你就真的撒起野?未婚怀孕,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吗?”
鸢也摸了摸鼻子:“我们本来就有婚约,也想着回到晋城就结婚,怎么能算未婚先孕……”
陈莫迁冷笑:“这套说辞,你拿到跟大哥面前,看他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所以我只敢找你,小表哥,你从小就是最疼我的,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鸢也双手合十,可怜巴巴。
陈莫迁吐出字:“不好。”
“小表哥,表哥,哥~”
“……”
陈莫迁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原本是带着火气,终还是折腰在了她可怜巴巴的眼神里,闭了下眼睛:“我刚才进门,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出去,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演戏。”鸢也三两句话将那件事概括。
陈莫迁直皱眉:“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这是答应帮忙的意思?鸢也马上直起腰,对他勾勾手指:“很简单的,你过来,我告诉你。”
陈莫迁无可奈何地摇头,走过去。
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让他演一下她的“奸夫”,给尉迟一个顺理成章甩掉她的契机,陈莫迁听完计划,眼底如泉水一般清冽:“就像你说的,从小我就最疼你,你开口,我一定会帮你,只要你自己觉得值得就好。”
心头突然摇曳过一道阴影,鸢也怔了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终是将念头压了回去,认真说:“值得。”
于是等尉迟拆完石膏回来,便“撞见”鸢也和陈莫迁举止亲密的一幕,怀疑陈莫迁是她的以前的男人,他们至今藕断丝连,几次争吵后,于当晚彻底引爆矛盾。
鸢也打了劝和的白清卿一巴掌,骂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尉迟维护白清卿,失控中,鸢也被尉迟推下楼梯,流产。
尉迟站在楼梯上漠然地看着她,薄唇吐出一句:“不知所谓。”
然后喊来凌璋,将她轰出别墅。
……
鸢也被拉出别墅时,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将一个弃妇该有的样子表现得入木三分,也被门口的手下看足了笑话,他们眼神轻蔑,都觉得她有今日纯粹是自己作出来的。
本来尉少就不耐烦她了,还那么不知死活触犯尉少的底线,把男人找到别墅里来了,尉少没弄死她,就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
结果她还去打白小姐,那位现在可是尉少的心头肉,这下好了,孩子摔没了,唯一的护身符灰飞烟灭,当然只有扫地出门一个下场。
该!
……
凌璋亲自开车送鸢也离开,从后视镜看了鸢也一眼:“陈小姐,你没事吧?”
鸢也卷起直筒裤,将护膝脱掉,丢到一边,顺便抽了几张纸,将身上的猪血擦掉,弯起唇:“没事儿。”
“要去医院看一下吗?”
“不用,我又不是真的摔,直接去乡下吧,免得再避免节外生枝。”鸢也回头看了一眼别墅,总觉得尉迟这会应该也在窗边看着她离开。
她在心里说,还会回来的。
……
尉迟安排的村庄很隐蔽,连交通都不太方便。
村子不大不小,他找了一对老夫妇,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对村里人自称鸢也是他们在外工作的儿子的媳妇,因为怀孕,回来养胎,合理化了鸢也这个外来者的身份,之后也由这对老夫妇负责照顾鸢也。
尉迟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下,不方便走开,凌璋便代表他,起初每周会来看她一次,带来一些吃的和用的,顺便告诉鸢也外面的情况,后来看她没什么事,就改成了半个月来一次。
村里的生活很惬意,没有那么多电子产品,也听不到汽车货车的声音,鸢也每天早上听着鸡鸣声醒来,洗漱后,帮着老婆婆择菜,做饭,吃完了饭,就坐在门口看云卷云舒,已经快八月份了,天没有那么热,室外正舒服。
鸢也觉得,将来退休了,就和尉迟一起,找个小村子度过余生也很不错~
陈莫迁知道她在这里,偶尔也会来,只是每次都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被她撒几次娇,他就软了态度,还把一个psp给她。
鸢也眼睛一亮:“好东西啊!”
陈莫迁说:“这种游戏机辐射不是很大,无聊的时候可以玩。”
鸢也一边拆开包装一边说:“那你下次来记得给我带游戏卡。”
“我不会来了。”陈莫迁不接茬。
鸢也轻哼,嘴硬心软,话是这么做,但下次还是会来的,来得比凌璋还要频繁。
再新鲜的东西,玩了一段时间后,还是会兴致缺缺。
鸢也放下psp,仰起头,发现院子那棵桂花树发了新芽。
这一晚,鸢也睡得不那么踏实,准确说,她最近都睡得不踏实,因为月份越大的缘故,她有了腰疼的毛病,双腿也很容易抽筋,有时候一个翻身的动作不对,整条筋脉就绷在了一起。
她不想吵醒老婆婆,就自己爬起来,慢慢放松肌肉,保持坐着的姿势太久,腰又疼了起来,她突然感觉很乏力,身体后仰靠在了床头,怔怔地看着黑暗中的一点,莫名其妙就红了眼眶。
她拿起手机,她和尉迟每天都有联系,聊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往上翻了会儿聊天记录,然后点开表情包,发了个小猫坐在地上哭的表情给他。
已经凌晨三点,那边自然没有回复。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平复,准备躺下睡,门外忽然传来撞到桌椅的动静,她以为是老婆婆起夜,结果自己的房门被推开了。
她心口一跳,抓住了床头的木棍,紧跟着灯被打开,尉迟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是我,时见。”
本来已经忍下去的眼泪,一下子决堤,她跑下床,扑进他的怀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了够。
尉迟也抱紧了她,什么都没说,让她将情绪都倾泻出来,后来看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去吻她的眼泪,鸢也抽抽搭搭地说:“你、你怎么来了?”
“早该来的。”尉迟横抱起她,走向床铺坐下,将她放在了自己腿上,擦去她的眼泪,“不哭了。”
鸢也有很多话想说,但到最后出口只剩下一句:“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呢?”尉迟摸了摸她的肚子,脸上渲开温柔的笑,“快五个月了,有闹你吗?”
“还好。”鸢也靠在他的怀里,呼吸着他久违的气息,她真的很想他,“申老板出现了吗?”
尉迟说:“有蛛丝马迹了。”
那就是快了吧?鸢也心里有了一点盼头。
尉迟握住她的手:“时见,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鸢也抬起头看着他,他下颚的线条优越,眸子如油烟墨一般,正温柔地注视着她,她轻轻应声:“嗯。”
尉迟陪着她一起躺下睡觉,他要在天亮前离开,满打满算,也就只能留两个小时。
鸢也没舍得真的睡,一直跟他说话,他仿佛也很累,用鼻音应着,后来撑不住了,眼皮一耷,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已经亮了,尉迟不在了。
若非身边的位置还有人躺过的痕迹,鸢也都要以为昨晚是自己的梦境。
她下床,在行李箱里找了找,找到一件黑色的衬衫。
这件衣服是尉迟的,当初他们逃亡时,他穿在身上,后来他们在宾馆有了第一次,这件衣服垫在下面还被她弄脏了,本该扔掉的,但她又觉得很有意义,就洗干净了留下来,这次离开别墅,她也顺便带走了。
她将衣服放在自己枕头边,上面若有若无的留着尉迟的气息,鸢也想,就当他一直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