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一轮皓月挂天心,照遍庭外寂寂园林,明月呀,若是晓人意,定羡你我恩爱深~”
“恩爱深,恩爱深,踏穿铁鞋无处寻~”
“好似形影相随伴~”
“好似鸳鸯并头枕……”
……
大开的窗户飘进来戏台上男女对唱的歌声,朗朗上口是最地道的潮剧曲子,婉转而欢快的腔调,唱一对恩爱的情人在互相告白,但进到鸢也的耳朵里,像隔了一层水做的屏障,模糊而不清楚。
不只是戏曲声,此刻全世界的声音都进不去她的耳朵,唯独男人的喘-息,每一下都撞在她的心尖儿上。
狭小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的灯光依稀可见从门口到床榻,不过三五米的距离,却落满了衣物。
他们都有些着急,横冲直撞地想要寻一个捷径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纠纠缠缠,不知道撞翻了什么又绊倒了什么,噼里啪啦的声响里有他们的低吟和闷哼。
盛夏的夜晚也是热浪翻滚,小风扇再也熄不灭的火,只能放任它燎原。
鸢也倒在床上,眼神迷离地看着随之压下来的男人,他碎发散落遮住眼睛,两人都没有经验,全凭本能地向对方索取,……,像小猫叫一样喊着他的名字:“尉迟……”
尉迟觉得她非但有点不要命,而且还很要人命,低头再次吻上她已经被他咬破的唇,一手将她抱起来,……,她一下就抓紧了他的手臂,声音突兀地拔高:“尉迟!”
尉迟不得不暂时停下,看着身下女人的脸色,红里透白。
早就看出来她一定是第一次,之前在酒吧自称自己是“小姐”,起初他信了她,后来相处,她举止虽然轻浮但细品又很拘谨,上次连他的脱衣服都不敢看,就知道她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他再度去吻她,做足准备,再次尝试。
这种事情一鼓作气尚可,他刚才因为心疼而停下,反而加剧了鸢也的害怕,有了阴影后,那种想要的情绪没了,抗拒得推搡他的胸膛,长发披在身后,随着她无意识地摇头而荡漾。
尉迟难耐地喘了口气停下来吻了吻她的唇:“很疼?”
鸢也指甲抠进他手臂的肌肉里,眼角泌出眼泪:“疼啊,我快疼死了。”
她知道很疼,也知道会不适,可没想到是这种疼,该怎么形容呢……总之就是让她无法接受:“是不是哪里错了?我们要不先停下来……改天学会了,再、再继续?”
到了这个地步停下?尉迟闭上眼睛,一滴汗水挂在他的眼睫毛上:“你想要我的命吗?”
鸢也不断地往后缩,开始打退堂鼓:“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这样其实不好,我们都没拜过堂,这算是偷-情吧?传出去,对你尉少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我们……嗯——!”
谁会没事把这种事情传出去?
尉迟抬高她的腰,……,再让她说下去,他今晚真的要死在这里。
在她一下睁大的眼睛和突然断去的呼吸里,他将她抱了起来,在她耳边一字一字道:“一拜天地。”
……
“春香,你我何不订个百年之约~”
“百年之约?”
“是呀,百年之后,我变做紫禁城内龙凤鼓,你变做长安高楼万寿钟~”
“钟声鸣当当当,鼓声响咚咚咚……”
……
戏台上已经唱到高-潮部分,配乐激昂,小床的咿呀声成了和音。
没有给她任何缓冲和适应,尉迟便开始不留余地,鸢也的感觉很崩溃,捶打着他的后背,一口咬在他的肩膀,又被他抱到身上,含去她下巴一颗泪水。
“你,慢点,慢,嗯——”
鸢也不知道是要推开他还是要回抱他,尉迟单手抓起她的双手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细细的脚踝,幽暗的眸子里涌动着最热烈的情绪,……,慢慢地吐出四个字:“……二拜高堂。”
鸢也全身都在……,……,出口的声音破碎无章:“哪、哪有这样的?你这是欺负人!”
外面一阵叫好声,是对戏台上的演员的鼓励,尉迟的手……,鸢也受惊地收紧,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本看她哭得厉害想慢下来让她缓一缓,偏生她自己的反应强烈,……。
食髓知味是人的本能。
他将她翻过来,随手抓了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腹部,滚烫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
……
“但愿百年人不老~”
“但愿夜夜如今宵~”
“月常圆,人不老,百年一日如今宵!”
……
戏曲已经到尾声,笙萧散去,鸢也还没有从上一波浪潮里回魂,尉迟低声说:“时见,我们该洞房了。”
……
第二天早上鸢也在身体不适中醒来。
放眼看去,房间里一片狼藉,她没有喝酒自然没有对昨晚的事情断片,情之所至发生这种事情理所当然,她唯一的感想就是,男人在这方面真的天赋异禀。
都是第一次,怎么他就那么会呢?
尉迟还在睡,她凑近了看他的睡颜,想到他昨晚的不讲道理,撇撇嘴,报复性地揪下他一根眉毛,过了会儿,又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他的眼角。
她是他的。
他也是她的。
这个微妙的认知,足够她心生欢喜。
鸢也动作轻轻地下床,把衣物都捡起来,因为没有可换洗的,只能将就着再次穿上,这时,房门被敲响。
她从猫眼里看到,来者是前台大妈,便将门打开了:“怎么了?”
大妈说:“你们只租一天,现在已经超时了。”
鸢也这才想起来,连忙掏钱:“我再续一天吧。”
结果翻遍了全身,都凑不齐房费,无比尴尬:“我身上只剩下二十八块钱,老板你看……”
大妈看着钱,再看着她,昨天就想问他们了:“你们怎么会来到我们村?”
鸢也苦笑:“我们迷路了,还遇到了抢劫,身上的钱都被人抢走了,现在在等朋友来接我们,等我们朋友来了,一定把欠下的房费结清。”
大妈拿走了她手里的钱,摆摆手:“算了算了,我看你们也不容易,昨天来的时候身上还有血,好好休息吧,不再收你们的钱了。”
鸢也感激不尽:“谢谢老板。”
大妈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自己做了粽子,拿几个去吃。”
“真的太谢谢你了。”她原本还在想今天该怎么熬过去呢。
大妈说了不用,鸢也关上房门跟着她一起下楼,她的腿间不舒服,落后了几步,大妈下到一楼,看到有几个人在店里,高声问:“住宿吗?”
那几人说:“找人。”
鸢也要下楼梯的脚步,顿时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