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看了一眼,说:“禾苗从仓库里拿了一盏大花灯,却拿不到禾苗自己的桃花灯!”
卫子殷笑了笑,只是提起禾苗手中的花灯,稍稍抬起花灯,和视线一平后,微微一笑,道:“在我的手中,自然就是我的花灯,同样,在我的储藏室里,也是我的桃花灯,你的不也是挂在我的房间里吗?”
禾苗微微一愣,但还是一时听不懂卫子殷的意思,只是此刻卫子殷却是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潇洒地把桃花灯扔到禾苗手里,然后笑着走了。
禾苗追了上来,又追了上来,问道:“刚才陛下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卫子殷不答,却是望着禾苗,轻轻敲了敲她的前额!“真是个疯子呀!”
回忆深处的藩篱,是让人无处藏身的伤痛。
禾苗再哭再醒,午夜梦回时,仿佛是一场未落幕的审判,带着让她至今凝重的悲伤。
禾苗进宫已近两年,但家书却只有一封,像是静默一般躺在枕下,被泪水日日浇灌。
近来不知怎麽了,一个午夜便莫名醒来,喝了司药局送来的汤药却也一直不见好。
前额有一层细细的汗珠,香晚盖住被子,盖在头上,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也睡不着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房间里萦绕不去,带着一丝秋月的清凉,却也让禾苗倍感温暖。
“陛下还没有睡着?“
香晚把头探出被子里,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首先是这个声音,便只有卫子殷。
默默无语的卫子殷,站在不远的门廊下,禾苗睁开眼睛,朝卫子殷的方向望去,望着大地上的月光,以及沐浴在月光下的卫子殷的轮廓。
“陛下为什么不睡觉?“
香晚起身披了件衣服,因为里面有些凉意,就是瑟缩在被窝里不想出来。
卫子殷坐在一边端着酒杯,就是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禾苗看着他,背对着灯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的确抓起斗篷,走了过去。
“人都醉了,处处惹清萧。一夜独梦,何妨赏秋光。”
禾苗听了便噗嗤一声笑了,把卫子殷的酒杯斟满,端到他面前。
劝君多喝一杯酒,月半独酌故人!
禾苗的一番话,让卫子殷挑不出,便接过禾苗的酒杯一饮而尽。
禾苗静静地坐在卫子殷身边,禾苗最近的睡眠越来越差,她没有了卫子殷那样的定力,的确更加心烦意乱了。
只是偶尔卫子殷在窗下轻酌几杯,便听禾苗长叹一声!“禾苗为什么不睡觉?这不成,是因为你心中没有秘密吗?我有时听见你在房里哭得很伤心,走过来却看见你睡着了!”
禾苗听了却也摇头,心里不知如何是好,原来她原以为那样哭大概是思念亲人,但后来她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几分。
也就是到司药局去看了许多次,也就是连素问也不知道禾苗究竟生了什么病。
几天后,新晋宫妃便要进宫,宫里打扫院落,整修庭院,忙得不亦乐乎,只是卫子殷并不十分高兴,禾苗的确因这夜哭醒的事,日日无精打采。
卫子殷从旁边端了一杯酒就说:“这酒从来没见禾苗喝过,这酒道甘醇,后劲儿却大,若是不胜酒力,想必是一杯下去,就能酣睡到天明!”
闻言的禾苗看了一眼那酒杯,迟疑了一下才端起酒杯,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咳咳…”那味道是什么甘醇,只是一种辛辣,让禾苗的整个嗓子就像是冒着了火,忍不住干咳起来。
卫子殷见此,不禁大笑。
“禾苗还真是个疯子,谁让你喝一口的!“
卫子殷笑著为禾苗拍了拍背,带著几分宠爱的味道说:“明日不必起身,多睡一会,素问不是说,你这样就是因为心神不宁吗?”
禾苗的脸通红,似乎已经熟透了一般,卫子殷看着她摇摇头的样子,便伸手去捏你禾苗的脸。
有了朕的支持,你还这么担心吗?
傻傻的笑着,像个单纯的孩子,卫子殷反而觉得这样的她有点虚伪。
内心深处对她有一些冲动,卫子殷也禁不住摇摇头。
为了摆脱这种感觉,禾苗却是伸出了手指,轻轻的点在了卫子殷的唇边,呆呆地望着他,那迷离的神情,卫子殷的眼眸里的确是半眯着。
“陛下,禾苗好孤单,无依无靠,在这深宫里还害怕,祖父不在,父亲不知去了何处,禾苗更是恨我。“
“陛下,禾苗这么辛苦地活着,为何会如此孤独……“卫子殷听了这话,心中的一丝异样,的确烟消云散了。
只是一阵风吹动了窗子,薄窗纸,被风吹得鼓鼓的,却是呜呜咽咽,似香晚之悲。
卫子殷伸手抓住了禾苗,把她的头靠在胸前,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背。
“你不怕朕吗?不是不想家吗?”
卫子殷微笑着,但对她更温柔了一分,窗外的箫声呜咽而起,禾苗的确顿时肚子疼起来,神志立刻清醒了几分,的确不得不抱着肚子跪坐。
脸疼得倒也舒服。
泪如雨下,确实没有任何声音,卫子殷有些惊慌,确实立即抱起了禾苗,走上床去,禾苗的身体软绵绵的好像没有什么力气,就任卫子殷怎么动,禾苗似乎又掉进了无底洞。
这时的禾苗虽然感到一阵剧痛,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她的噩梦又开始了,这一次,她置身于一片荒漠中,没有水,没有人,她的记忆似乎是她在寻找一个人,她一直走啊走,可是漫天黄沙,她口干舌燥,喉咙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使她全身都快要榨干了。
“我好渴,好渴,谁来救我?“
“救命啊,好吗?“
禾苗的声音很微弱,只有卫子殷守在旁边,的确听得清清楚楚,此刻的禾苗并不知道她的手指指尖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卫子殷的臂膀里,里面透着血色。
卫子殷吃痛,但并未拔出胳膊,而是反手抱住禾苗。
以一种安慰的口吻说:“朕守着你,你不用怕!”
卫子殷听到外面的箫声渐渐消散,香晚的确慢慢平静下来,卫子殷的一双眼睛锐利如剑,如利剑一般。
已知,香晚失眠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这件事。
只是无论哪个人有什么意图,他绝对不会让那个人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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