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粟看着一脸复杂的种师道,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种将军,先看看这个。”
钟粟说着,掏出一卷绢帛交给种师道。
“这是?”
“兰州周边舆图,不过更一般的舆图有一些区别,你看看就明白了。”
种师道一听是舆图,立刻展开了绢帛。
对于这种舆图,他简直太熟悉的。
在边军中的时候,打仗全靠舆图指引方向。
边地环境复杂,气候也变幻莫测,尤其是大漠之中,有时候如果经验不足,就算有舆图在手,照样会迷路。
种师道没到一地,也有记录当地地理风土的习惯,他当然名字,这张舆图有多么重要。
既然钟粟交给他的是兰州舆图,他已经猜测到,多半是要调遣他去兰州。
对于他来说,去哪里其实区别并不大,只要别让自己退休养老,怎么样都可以。
种师道仔细看去,这张舆图绘制非常精良,除了平常的山势道路分布这些,还对敌我双方的情况进行了假设,尤其是敌方可能选择的进攻路线,我方又在何处守御更为妥当,都有明确的标注和说明。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张叔夜的对敌心得,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但对于种师道这等沙场宿将,自然非常有用。
种师道越看越觉得此图不凡,拿着地图的双手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一方面是对地图的精细颇为赞叹,另一方面则是对钟粟的赠图之德心怀感激。
现在即使钟粟不说,他也知道了,此次就是去兰州。
“朝廷要让末将去兰州?”
钟粟还是觉得需要确认一下。
“正是。”
“此图末将会尽快制出副本。”
“副本?那倒不需要,留在我这里实在没有,你带走即可。”
事实上,古人绘图的方式和后世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很多地方钟粟都看不明白,留着也没有什么作用。
这种东西,只有在行家手里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种师道的眼中充满了感激,这位所谓的钟侯爷,好像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甚至两面都没见过。
如果是交代任务,哪里需要兜兜转转这么久,交代清楚直接前往兰州即可。
现在又是为自己接风,又是带着自己参观汴京大学兵工学院,又是让自己感受这高产作物,显然把他当做自己人。
种师道不明白,为什么这位钟侯爷对自己如此信任?
但如果现在就动问,似乎有点冒失,他决定还是等等再看。
“我本来要推荐你去太原府的,但朝议的结果,让你去了兰州。
不过兰州也好,此地地处黄土高原,种植这些高产作物甚好。
我恰好从张叔夜处得到这样一卷舆图,你带着肯定用得上。
现在可以告诉你去兰州要做什么了,你先看看这个吧。”
钟粟说着,又拿出了一卷纸,正是生产建设兵团方案。
这个方案经过了张商英在成都府的反复实践,已经变得非常成熟。
其实,这套方案对当地驻军的改变并不算大,只是将高产作物推广下去,一方面解决当地驻军的粮草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带动当地农业发展。
真正算起来,解放了朝廷的负担,同时还满足了当地的需要,可谓一举多得的大好事。
种师道知道,这才是这趟差事的重点,至于兰州还是太原,那是朝廷的安排。
方案并不长,很多情况还得根据当地的情况具体决定,也给主官给足了权限。
种师道看完后,更加感慨。
大宋什么时候突然对武将如此重视了,这是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更加吃惊的是,生产建设兵团的事情,他在怀德也听说了。
他更是知道,朝廷为此派出枢密副使张商英专门办理此事。
只不过,这些事情和自己的的怀德军实在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在意。
可如今,他也要去兰州主理生产建设兵团事宜,这让种师道觉得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兰州好歹也是一方重镇,而自己此前仅仅是怀德军将军,而且这个怀德军的番号都还没批下来。
他很快明白了,生产建设兵团的方案是这位钟侯爷提出来的,他自然有权建议生产建设兵团的主事人选。
那就意味着,自己被派往兰州,当然也是钟粟的建议,而且朝廷还采纳了。
至于钟粟说的,本来要建议他去太原府,种师道已经不在意了。
本来很可能还处在朝廷的猜忌之中,可这位钟侯爷一出手,所谓的猜忌不但烟消云散,而且转眼成为了一方军事主官,这是何等的威风。
从这件事看了,种师道也明白了一点,这位钟侯爷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都可以左右如此大事。
不过一个问题随之而来,钟侯爷和自己非亲非故,更是未曾谋面,却为何要举荐自己?
匆匆扫了一遍生产建设兵团方案之后,种师道还是问道:“承蒙钟侯爷厚爱,举荐末将主理兰州军务。钟侯之恩情,末将难报万一。
只是末将不明白,末将和钟侯似乎并无交道,为何——”
种师道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但如果不问,实在太难受。
“我说我姓钟,你姓种,所以才举荐你,你肯定是不行的。”
钟粟开了一句玩笑,种师道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这么荒唐的理由,他当然不信。
“将军虽身在怀德,但威名却响彻西北,这理由够吗?”
钟粟笑着说道。
威名却响彻西北?这个说法未免有些夸大的意思。
种师道不可能对自己没有准确的定位,论起军事才能,他自认为对手不多。
大宋的升迁却不完全以能力为标准的,这个他太清楚了。
随着自己所在的家族还是颇有威望,但种师道却从来不凭借这个。
他更想让自己剥离家族的辉煌,独立创造出一番天地。
年轻时他无数次地这样想,但现在他明白了,这个想法有些幼稚,甚至还很可笑。
可等到想通了这些,他也发现已经回头无路。
如此一来,只有安心地做一名边将,至于前途在哪里,还真有些模糊不清。
种师道对自己有着比较清晰的评估,但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想法,朝廷怎么想,那是另外一回事。
而钟侯爷现在却说自己威名响彻西北,这明显有些过了。
“钟侯爷谬赞,此等赞誉折煞末将了。”
“种将军,你或许还没威名响彻西北,但钟某却看出你有与之匹配的才能。
不要急着对自己下结论,也别想太多,此次去兰州,就是你建不世之功的开始。
种将军请记住一点,只要忠心于我大宋,朝廷这边有钟某在,自然不会有什么顾虑。”
听到钟粟的承诺,种师道内心激荡不已。
但他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钟侯爷,末将有一个疑问,不知道是否当问?”
“没什么当问不当问的,钟某一直把你当成前辈,有话尽管讲。”
前辈?
种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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