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翻落的一处豪华包厢。</p>
常文越和康大官人神情肃穆,站在一旁。</p>
屋中的空气近乎凝结,一位穿着考究的老人,负手而立。</p>
三人已经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长达一刻钟了。</p>
常文越总觉得喉咙里很不舒服,很想咳嗽一声清清嗓子。</p>
可他一看到康大官人一动不动,便接着继续忍。</p>
他又看了一眼康大官人,如果不能看到他的眼睛是睁着的,常文越会认为他是站着睡着了。</p>
其实康大官人也觉得浑身不舒服,一会儿这儿痒,一会儿那儿痒,他也很想活动一下甚至。</p>
但看到常文越定力十足的样子,也强行忍住了。</p>
他们来不明白的是,自己这个东家到底是什么情况,论年齿比他俩都要大,但这站桩功简直就是绝了。</p>
浑身的各种异状能够忍受,还算可以理解。</p>
但长期这么干站着,腿难道就没有麻木的感觉吗?</p>
最要命的是,两人都觉得现在口渴异常,如果能一口茶喝,那就太好了。</p>
可是眼前这位老大已经似乎已经成为木雕泥塑状,半一句话,简直有将两人急死的嫌疑。</p>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老人突然转过身子,惊诧地看着两人。</p>
“二位原来还在?”</p>
常文越和康大官人听了,一下子就有一种ri了狗的感觉。</p>
原来老头一直把两人当成空气了,有这么健忘的吗,恐怕就是故意的。</p>
“我等办事不力,甘领责罚。”</p>
常文越马上开口说道。</p>
趁着说话的时间,他尝试着挪动了一些腿脚。</p>
不好,都快僵硬了,腿都快挪不动了。</p>
他刚刚轻微地一动,神奇就快失去了控制,猛地一个战术前仰。</p>
就这么一个重心不稳的小动作,常文越居然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栽倒。</p>
康大官人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还堂堂宗正府少卿,居然是这副德行,还不如我一个商贾。</p>
常文越实在让人哭笑不得,这老头子不遑多让。</p>
两人明明是被召集来商量事情的,他自己走神了,反倒认为两人已经走了。</p>
老头子看来是真老了,就在这状况,还要对付钟粟,难啊。</p>
康大官人已经生不起任何和钟粟作对的念头,何必整天算计来算计去呢?</p>
钟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多次领教,根本就没办法下手。</p>
人家可以直通皇帝那里,有那么容易搞定吗?</p>
而且这小子脑子特别好使,做事从来都滴水不漏,似乎就没有什么弱点。</p>
反正,康大官人是服了,以前或许也有一些想法,现在这些想法几乎不存在了。</p>
与其这么推演上大半夜,还不如早点洗洗睡吧。</p>
可常文越不服气啊,他也算是老人的狗头军师。</p>
尤其是当上这个宗正少卿之后,整个人明显膨胀了。</p>
升官了,不代表智商也跟着一同增加。</p>
再说勾心斗角这种事情,牵涉到阴谋阳谋很多跨学科的系统性知识,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p>
钟粟的酒楼搞得风生水起,汴京大学商业街开始不断吞噬原来老酒楼的份额,老头子只是随口提了一句。</p>
他康大官人都没说什么,常文越倒是着急了。</p>
然后常文越便定下了那个无比荒唐的计谋,可惜真得败的很惨。</p>
不过老头子现在似乎也佛系了,直到现在才过问起了这件事的详情。</p>
当然,骗老头子是没有必要的,老头子再怎么糊涂,也有他自己获取信息的渠道,当然不敢隐瞒。</p>
就这样,老头子一听完,便站起了身子,然后便陷入了某种混沌状态,害得常文越和康大官人也只能陪站。</p>
“既然都没走,那就坐下吧。”</p>
老头子也觉得累了,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抿了一口茶。</p>
“说说吧,下一步该怎么办?”</p>
老头子继续问道。</p>
康大官人无可置否,他当时的态度非常明确,钟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最好还是别折腾。</p>
可常文越不行,他觉得,钟粟后来的一切,都是投机得来的,不需要太担心。</p>
可问题是投机也需要本事啊,他常文越的宗正府少卿难道也不是凭实力得来的。</p>
如果没有老头子的政治资源,恐怕再过三年五年,也没有头绪。</p>
“卓老,我看和钟粟此人,还是应该和而不同,如果一味想着去对付,恐怕不容易。</p>
虽然他的商业街对我们这些酒楼有影响,但也就微乎其微的一些,其实不足为虑。</p>
如果说真有问题,汴京还有几百家的酒楼挡在前面呢,等他们一个个都完了,估计钟粟那里也就完了。”</p>
这其实是康大官人的真实想法。</p>
至于他们一个个完了,钟粟那里也就完了,他是瞎编的。</p>
将来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又有谁能说得清楚?</p>
别说他康大官人看不清楚,他估计,如果有一人知道,或许钟粟那里会有一些线索。</p>
康大官人的话老头子并不意外,有时候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p>
可让他守着自己的酒楼,看着别人发大财的时候,又有谁不觉得羡慕?</p>
“文越,你呢?我可是记得,当初就是你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借此机会,将钟粟搞个声名狼藉的。</p>
可此事不但没成,你那侄子都已经到汴京大学了。”</p>
老头子说完,常文越觉得,这话一句比一句扎心。</p>
他是说过这样的话,可这是有前提的。</p>
当初老头子和他都断定,钟粟以往的依靠就是枪手,只要离开的枪手,或者没有几乎用枪手,那就一定可以让他原形毕露。</p>
这次倒是真的原形毕露了,结果他不是用枪手,他为自己当枪手。</p>
想起这个,常文越至今都觉得心里一阵阵地疼。</p>
可他现在也是无话可说,对钟粟的错误预判,才导致了这次行动失败的根本原因。</p>
老头子当时这这么认为的,他当时同意这么觉得。</p>
可两人都错了。</p>
“卓老,我看要不等等再说吧。</p>
这还过去没多少时间,容易打草惊蛇。”常文越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着底气不足的语气。</p>
老头子听出来了,康大官人也听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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