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粟找赵佶谈合作，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
赚钱与否，赵佶其实未必有那么上心，最多也就是个附加值。
澄心堂宣纸的制造才是大事情，他就好这个，艺术极客一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钟粟本来也可以自己单干，资金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但扯虎皮拉大旗有时候还真的有用。
说是让赵佶出资，其实也就说说而已，他愿出多少算多少，实在不想出也没关系。
总而言之，必须要拉赵佶下水，有他在的话，很多事情会变得好办许多。
事实证明，老办法果然靠谱。
什么建厂的地皮问题、环评问题、税收事项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手续，只要报出了赵佶的名号，绿色通道纷纷开启，办事流程环节大量精简。
这才是刚开始的好处，后面还会有更大的，甚至是意想不到的。
当然，赵佶要和钟粟合资办造纸厂，这也算是汴京的大新闻了。
钟粟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汴京头条及时进行了刊登，标题也非常辣眼睛，叫《端王再入商海掘金：古法宣纸工艺惊现当世》。
消息发出，汴京震惊不已。
虽说皇家赚钱本来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可大张旗鼓地干，显然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勤政殿中。
当赵煦看到这则报道的时候，内心久久难以平复。
这钟粟到底想干什么，一个个皇家中人都被拉下水了。
大宋再这么折腾下去，还是一个国家吗，干脆改名叫大宋商号、大宋集团得了
当然，他不是不清楚，自己是带头下水的。
可下水归下水，有必要满世界去喊吗？
想来想去，这好像也不完全是钟粟的错。
钟粟是鲁莽了一些，可端王这个弟弟怎么也稀里糊涂跟着瞎胡闹。
好像不对啊，端王这个弟弟还真没有少瞎胡闹过，大宋人都知道的。
整天只知道蹴鞠、画画、写字，什么时候想过家国天下了。
想到这里，赵煦只觉得心累。
算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不管了，不想眼前了，相信未来吧。
造纸坊烂尾了也就罢了，如果真能赚大钱，一定要找机会狠狠地敲诈钟粟一笔。
敲诈端王就不必了，都是自家兄弟，实在不好意思，也下不去手。
想清楚了这一切，还是看奏折吧，等韭菜长起来的时候，我来收割就行了。
本来还感觉心好累，这时候赵煦反而乐了。
好事情啊，是不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宋的王爷还不少呢，没事的话都去合作一把，到时候必定财源滚滚啊。
一身轻松的赵煦一把扯过一沓奏折，开始翻阅。
看着看着，他又不淡定了，里面说的怎么全都是要求朝廷拨款的各类破事。
一个个都没脑子吗，朝廷有多少钱让你们折腾，不会自己想点办法吗？
你看人家钟粟，不是朝廷官员吗？多会赚钱。
还有就是，赵佶原来可是个典型的皇二代纨绔，现在都学好了，懂得发展大宋造纸事业了，知道赚钱持家了。
看看你们，手握大权，怎么就只知道要钱。
总之这一天，赵煦有点心乱如麻的感觉。
他恨不得在奏折上批阅几个字“找钟粟合作赚钱。”
……
赵佶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他也是同样头大。
我再入商海，还掘金？
我可是堂堂大宋端王爷，王爷也是分好多等次的，我还是高级的那种。
可这篇破文章，不了解情况的人如果不看内容，仅凭这破标题，必然本王就是一爱钱如命的货色。
本王是这样的人吗？显然不是。
本王不但不是，应该还是所以王爷里面艺术修养最高的，没有之一。
可经过钟粟这篇文章，一下子就把自己对艺术事业的追求和金钱硬拽到一起了，太可气了。
钟粟这厮也太不像话了吧，什么破《汴京头条》，迟早给进奏院打招呼直接封了。
好像不行啊，自己可是《汴京头条》的黄金盟主啊。
对了，除了自己，自己那老哥赵煦还是钻石盟主。
这就不好办了，哪有作为打赏榜黄金盟主的人突然跳出来砸场子的？
再说，就算真要狠下心来壮士断腕，可哥哥赵煦还在那里啊。
封掉《汴京头条》显然是不现实的，那要不黑掉算了。
自己就不出手了，找一帮枪手，专门在文章的评论区写差评。
这样好像也不行的，差评写得再多，人家那里还要审核的，写多了就被看出来了，审核不通过还是没用。
现在看来，这小子在当初就已经想好了，后来的这些，都在他的算计之内，太狠了吧。
不过看后半句，倒是有点意思。
古法宣纸工艺惊现当世，这个不错。
本王好歹是个搞艺术的，标题里面虽然没有明说，但起码已经在暗示，这古法宣纸工艺和本王大有关系。
至于这所谓的古法宣纸制造工艺从哪里来的，赵佶也懒得深究。
他之前可没少琢磨过，后来的结果就是，各种说法实在太多。
可不管是哪一家的产品，他都觉得远远不如宫中珍藏的原版。
当这次钟粟弄来的这一批纸，明显超越了之前的那些，目测和原版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异，但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也明白，造纸这总东西，原材料的细微变化，流程的轻微调整，都可能会有不同的结果，再追究这些就没啥意思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可是白白和古法宣纸制造工艺扯上关系了。
这件事情如果传扬一番，说不定还会成为历史上的一段佳话美谈。
也罢，就让这小子折腾吧，让世人随便去想吧，本王迟早要用艺术的力量，证明自己跟钱没有关系。
想清楚后，赵佶突然觉得灵感大发，便随手拽来一张宣纸开始作画。
钟粟这么折腾，他不是没想过后果，但如果不冒点儿险，往后的事业恐怕会遇到更大的阻力。
只要冒险成功，自己的造纸大业必定会大道其光。
事实证明，钟粟这次还是运气一如既往地好，他赌赢了。
造纸厂的建造开始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各大部门不但提供了大量的方便，甚至还暗中给予人力物力的支持。
这一切，都是因为端王赵佶的面子。
真正说起来，所人有中最感觉不可思议的人是李员外。
他虽然也多少有一些商贾经验，但他一方面是在李家岔龟缩的时间太久，另一方面还是没有真正融入到钟粟的思路中。
在他惊愕万分的眼神中，造纸坊以看得见的速度建设起来。
同样吃惊的还有老许这些人，但他们早已习惯的钟粟的奇思妙想，很快也就觉得不足为奇。
“老李，对目前的情况满意吗？”
钟粟看着不知所措的李员外说道。
“你小子的长进太大了啊，这才几年不见。
我还真是后悔，如果当初早早和你一起来汴京闯荡，说不定……”
李员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形势发展的让他眼花缭乱，他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这个还真不好说，当初早点来，未必结果就一定会好，合适的时间干合适的事情。”
钟粟不忘趁机教导了一番李员外。
李员外哑口无言，相当初和自己谈判是还有点锱铢必较的钟粟，现在可好，自己都成了人家的打工仔了。
没办法啊，能当这个打工仔都不错了。
看目前这个形势，恐怕愿意给钟粟当打工仔的人都在排队呢，自己好像还不算委屈。
之前他还想着要搞些出谋划策的事情，现在看来，他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
不说别的，钟粟身边的这些人，索九、老许甚至小然、苏婉婉，一个个都人精似的。
他都觉得自己一下子没有了存在感。
算了，啥都不想了，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技术工程师得了。
钟粟大张旗鼓地宣传，还非要说成所谓的古法宣纸制造工艺，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大宋统治者再怎么想得开，恐怕也不愿意把澄心堂以官方的名义宣传。
东西是好东西，但却是前朝余孽留下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稀里糊涂说成古法得了。
至于赵煦、赵佶这些人怎么想，钟粟也不确定，反正这么做符合各方利益，没必要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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