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淳说出“带御器械”四个字后，别说是耶律真松一起的使者，就算是一起观礼的大宋官员也各个无比吃惊。</p>
当时的带御器械分为宫内带御器械和宫外带御器械，宫外的就不是那么稀罕了，也常常担任地方军职，但宫内的的确武技惊人。</p>
宋太祖赵匡胤时，出现了带御器械的雏形，佩櫜鞬、御剑，不过当时不叫带御器械，而是叫“御带”，民间成为“御前带刀护卫”，事实上御前带刀护卫的数量很大，并不罕见。</p>
当时还有一个故事，说是有番邦进贡了一只猛虎，赵匡胤命人喂了一只羊腿，老虎饿极了，吞吃太快导致羊腿骨卡在了咽喉里。</p>
皇帝一个眼神，身边的带御器械立刻出手如电，一把便从老虎的咽喉中将羊骨取出来而自己毫发无伤。</p>
另外还有传闻说皇宫大殿的梁上偶然落下了一只小鸟，赵匡胤大概是为了考验一下，便问谁可以不伤羽毛将之擒下，立刻有带御器械应声而起，飞檐走壁将小鸟擒获，而且做到了毫毛未伤。</p>
到了宋真宗咸平元年，不知是什么原因，“御带”正式改名为“带御器械”，隶属于皇城司，人数不确定，但一直是个位数。</p>
到了宋宋仁宗景佑二年，正式定员六人，也就是说大宋的宫内“带御器械”总共只有六人。</p>
由这个数量就可以看出，带御器械究竟是几个什么样的人，说他们勇冠三军、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恐怕也不是很夸张的，差不多算是巅峰九品大宗师级别的存在。</p>
一直到北宋灭亡，定员六人这个规矩再也没有改动过，而且是宁可空缺，也不贸然增补。</p>
当然，为了让带御器械不至于后继乏人，还有一定数量的候补人员，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无缘带御器械，但也是炙手可热的武官。</p>
带御器械有时候也作为一种荣誉性的称号，但主要应该是针对宫外带御器械。</p>
像杨家将中的杨延昭、杨文广都曾经获得过带御器械的称号，岳飞的儿子岳云也获得过这一称号，抗金名将韩世忠、刘琦也获得过这一殊荣。</p>
岳飞还因为岳云的这个称号而连续两次上书要求撤除带御器械，可见带御器械的荣誉，既是对武将的认可，也是对武将信任的体现。</p>
而此时路贲的突然出手，远远超出了众官员的认知，像这样的身手，那就是传说一样的存在。</p>
在大家的想象中，也只有带御器械具备这样的能力，而且还得是宫内带御器械。</p>
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有契丹使者在场，章淳觉得还是先这样糊弄过去再说，但没有人不相信。</p>
钟粟当然明白章淳的意思，外人面前没必要多做解释。</p>
路贲出手次数极少，之前还是在人狼大战时大显身手，因为话少的缘故，他几乎就是一个影子。</p>
更多的时候，他也就是钟粟的一个车夫，甚至只是呆在蕤园。</p>
这次路贲的出手再次让钟粟暗暗心惊，这个武力值简直太强大了，另外他还想到了一点，赵煦会不会因此眼红，然后招揽路贲入宫。</p>
路贲肯定没兴趣的，但如果赵煦死活不放手怎么办？</p>
想想这都是麻烦，说不定还会酿成后患的。</p>
不过钟粟估计赵煦暂时还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事情，毕竟应付西夏和契丹才是当务之急。</p>
等到所有人从“带御器械”惊世骇俗的武技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水中的火船已经烧得剩下少量的残骸，潜火队已经把现场收拾完毕。</p>
这天的校阅，大宋官员看得惊喜万分，他们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赵煦还安排了这么一手，把契丹使者吓了个屁滚尿流。</p>
事实上只有章淳等少数人明白，赵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回去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想赵煦汇报校阅的情况。</p>
如果没有什么变故，第二天就要正式开始谈判了，有了之前的一番铺垫，谈判的结果显然更加有利于大宋一方。</p>
可以说，此次的校阅，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p>
校阅结束后，本来还有一场比较丰盛的接待宴会，但十名契丹使者却借故匆匆离开。</p>
大宋官员更加欢欣鼓舞，大家纷纷觉得契丹使者已经被吓破了胆，但只有钟粟却暗暗猜测，事情恐怕没有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p>
契丹使者是吓坏了，但不见得就没有后手。</p>
宴会在一番喜庆祥和中结束，章淳拉起钟粟就往皇宫跑去，看得其余的官员一阵羡慕，这显然是去邀功请赏了。</p>
“钟管勾，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火龙焚烧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猛火油？”</p>
章淳一脸严肃地问道。</p>
“你觉得是吗？”</p>
“很像，但又不像，到底是什么？”</p>
“章相的眼光不错，此物的确是从猛火油中提取出来的，可以叫火油精。”</p>
“火油精？提取？”</p>
“对，猛火油虽然威力很大，但如果继续进行提纯，最后会得到这样的火油精，威力增大好几倍。”</p>
“我看到了，威力惊人，契丹使者的脸都吓白了，真有你的。”</p>
章淳在勤政殿一见到赵煦，立刻将校阅的情况想尽地复述了一遍，赵煦听得惊叹不已。</p>
“钟卿家，这火油精提取是不是很困难？”</p>
“官家明见，那是自然，当如果作为城池守御，需求量不会太大，对付敌军的先锋部队还是没有问题的。”</p>
“说得也是，如果真的很容易，只要准备几百万斤火油精，别说我大宋会怕了契丹，就算挥军收服失地也不是什么难事。”</p>
赵煦的目光飘向了远方，钟粟知道，这算是一个有志向的皇帝，但在手段上比起太祖太宗还是差了不少，即便排除这些因素，他的生命也已经不足一年了，征战列国这种事情，一个长寿的帝王还是很重要的。</p>
钟粟和章淳站立原地，等待着赵煦收回神思。</p>
过了良久，赵煦突然说道：“你刚才说用于守御不错，那如果用于攻城呢？”</p>
说这话的时候，赵煦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居然是果断的杀伐之气。</p>
“用于攻城自然也可以，可以架上攻城车，然后进行打击，只不过牺牲可能会大一些。退而求其次，也可以采取火药弹抛射，当然杀伤力比起喷射会差一些。”</p>
钟粟说完，赵煦点了点头，其实他不是没想到，只是希望钟粟会有更完美的方案。</p>
“暂时就这样吧，等两国交换国书完毕，契丹使者返还，设法多淬炼一些火油精，有朝一日一定会用得上的。此事过后，朕自会**行赏的，你们先下去吧。”</p>
赵煦说完后默默无言，钟粟知道，他的心里其实就是四个字“壮志难酬”。</p>
钟粟和章淳出来的时候，两人的脚步都走得很慢。</p>
“章相，是因为幽云十六州吗？”</p>
“你小子一猜一个准，除了幽云十六州，还会有什么。现在西夏大局已定，接下来最大的问题自然是幽云十六州，只是真得很难。”</p>
钟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p>
幽云十六州，从来都是北宋历代帝王心中永远的痛，收回的难度超乎想象，这个梦想也许永远都难以实现，但没有人愿意轻言放弃。</p>
耶律真松在返回四方馆的半道上就独自走了，他除了让其余人回去外没有任何交代，其他人也不敢多问。</p>
和其他人分开后，他很快雇了一辆骡车，来到了汴京城南一处僻静的小院子中，那里住着另一个契丹人，就算在室内，也是面蒙黑巾。</p>
两人一番窃窃私语过后不久，三只外形独特的风隼冲上云霄，向着北方飞去。</p>
“真松，你们真的很无能，我还是得出马了，先找个借口拖两天，然后再和大宋使者谈，明白了吗？”</p>
耶律真松点了点头，立刻离开了小院，而这一切，却被另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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