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没有听到有人回答，却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一脸无辜地当街而立，地上放着两段铁条。</p>
“刚才是你在敲击铁条吗？”一个衙役头目模样的人说着。“我在问你话。”</p>
铁娃一脸木然，他虽然名字叫铁娃，现在已经成了豆腐。</p>
“这位大哥，敲击铁条的是我兄弟，对不住了。”钟粟说着捡起地上的铁条，相对撞击了两下。</p>
“此处为武胜军司衙门，无端生事，就不怕我大宋律法森严吗？”</p>
这个衙役头目还算有几分理智，他明白随随便便抓人是不行的，而且看后来的这个人，一脸镇定，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p>
“我们不是来无端生事的，还真有事要见你们司户参军。”</p>
“什么，要见我们司户参军？你觉得我们武胜军司衙门是你家后花园吗，想进就进，想找谁就找谁？”</p>
一伙衙役全都笑了起来，他们实在想不到，两个平民居然要见司户参军。</p>
“当然不是，不过我却知道，南阳冶铁术也算是首屈一指的，我这里有两段顽铁，</p>
自认为不比武胜军产的铁差多少，所以想让司户参军看看，如果还有可取之处，就请指点一二。”</p>
钟粟再次拿起两段百炼铁晃了晃。</p>
“哦，你还知道我南阳的冶铁啊，还算有点见识。不错，南阳冶铁属我武胜军司衙门负责，那如果我不答应呢？”</p>
“你当然可以不答应，这样吧，抽出你的佩刀。”</p>
钟粟想衙役头子的腰间指了指。</p>
“怎么，你是想死还是要怎么样？”衙役头子冷笑着说道。</p>
“我当然不想死，你不是说武胜军有好铁吗，想必军爷的刀也不错，来砍一刀试试，看我这顽铁如何？”</p>
“原来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的，好，砍就看，就你这段破铁，哼！”</p>
衙役头子看了看钟粟的两段铁，觉得没有什么异样，而自己的佩刀，则是前一阵新配发的，比起普通衙役的要好了不少。</p>
虽然说不能削铁如泥，但对上一般的铁，再加上南阳冶铁的高超工艺，他是信心十足。</p>
旁边的衙役也是非常好奇，纷纷围了过来。</p>
就连四周的老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有些胆大的干脆来到跟前看热闹。</p>
早有衙役将铁条固定好，衙役头子抽出刀来，看了看周围的人，心中暗笑。</p>
“咣”的一声金铁交鸣，火花四射，大家不约而同地向铁条看去，只见上面仅仅留下了一道印痕。</p>
再看看衙役头子手中的大刀，虽然没有崩开缺口，但一部分刀刃已经卷起，还掉下来一些铁渣渣。</p>
钟粟心中暗想，球墨铸铁的性能还是不错，已经接近了铸钢的水准，只是在韧性上还是差了些。</p>
衙役们看着自己的老大，没有人敢多一句嘴，围观的几个老百姓也感到情况不妙，纷纷后退。</p>
“怎么会这样，我这刀可是上好的铁，怎么会卷刃呢？”</p>
衙役头子看了看刀身，又拿起了那段只有一丝印痕的所谓顽铁看了看，居然没有实质性的损伤。</p>
“这位兄弟，你这铁是怎么回事，竟然将我的刀都崩坏了。”</p>
钟粟清楚，身为武胜军的衙役，未必懂得冶铁之术，但对自己吃饭的家伙肯定非常珍视。</p>
他们对南阳的冶铁水准，必定也很是自信，也一定觉得手中的家伙绝对是一流的。</p>
但今天这种情况，他们还从来没见到过，甚至想都想不到。</p>
“我说出来你也不信，如果拿着这段顽铁让你们司户参军看看，他也许能看出一些门道来的。”</p>
钟粟再次要求道：“或者让你们的冶铁大匠看看也行。”</p>
“哼，看看当然可以，说说你此行的目的。”</p>
衙役头子也冷静下来，他实在不明白，居然有人专门到衙门来搞事情，究竟是几个意思。</p>
“如果你们的司户参军看过了，我自然可以说出今天来的目的。”</p>
“好，你等着，我立刻禀报司户参军。”</p>
衙役头子说完，拿起刚刚留下印痕的顽铁，急匆匆进了衙门。</p>
钟粟看着离去的背影，脸上带着微笑。</p>
“钟，钟先生，我们不会有事吧？”</p>
“当然不会有事，如果有事，那也是好事，你就放心等着吧。”</p>
铁娃忐忑地看了钟粟一眼，他不确定钟粟究竟要搞出什么动静才甘心。</p>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衙役头子匆匆走了出来。</p>
“在下姓郑，请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p>
“登封钟粟，郑都头好。”</p>
“好，钟先生请跟我来吧，我们狄参军正在等候。”</p>
钟粟对着铁娃笑笑，两人便跟着郑都头进了武胜军司衙门。</p>
来到一处会客厅，只见正堂的位置，坐着一个和蔼的老头。</p>
还有一个中年人站立在当地，正在拿着钟粟带来的铁条目不转睛地端详着。</p>
“狄参军，这位是登封来到钟先生，刚才的那块顽铁，正是他带来的。”</p>
钟粟抱拳一礼，“在下登封钟粟，见过狄参军。”</p>
“钟先生执意要见老夫，又以此铁相激，究竟是何缘故？”</p>
老头说完，依然笑呵呵地看着钟粟。</p>
“在下绝无他意，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又不知该如何交涉，所以才出此下策。”</p>
“哦，钟先生有什么请求，不妨说来听听。”</p>
“狄参军请先看一样东西吧。”钟粟说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p>
马上有人接过来转交给了狄参军。</p>
“五品采铜使？钟先生是五品采铜使？”</p>
狄参军说着站起身子，虽然他也很清楚，采铜使这个官职是有点狗血，多半是大宋朝廷临时授予的，但五品官可是货真价实。</p>
而他作为武胜军司衙门的司户参军，也仅仅是六品而已。</p>
“钟粟粗通炼铜之术，后被上官发现，官家一高兴，便给了个采铜使的虚衔。”</p>
“钟使过谦了，我大宋缺铜人尽皆知，若钟使能为我大宋采铜有所建树，前途不可限量啊。”</p>
狄参军说完，笑呵呵地来到钟粟身边，两人在一侧并排坐定。</p>
“狄参军说笑了，也就一点炼铜小技而已，谈不上什么建树。”</p>
“来人呐，快快给钟使上茶。”</p>
参军又端详了一下钟粟，发现钟粟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现在已经是五品采铜使。</p>
照着这个情形，到了三四十岁，恐怕已经是一方大员了，简直就是坐火箭的速度。</p>
郑都头更是一脸懵逼，怎么会遇到这种情况，堂堂一个五品采铜使，为何要用这种荒唐的办法？</p>
幸好刚才长了个心眼儿，没有对他贸然动粗，否则还真有点麻烦。</p>
很快茶就上来了，狄参军开口问道：“不知道种使来我武胜军有何贵干？”</p>
“自然是为了铸铁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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