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封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虽然不大，但从早下到晚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p>
钟粟站在喜乐楼的最高层，向外望去，只见一片玉砌乾坤琉璃世界。</p>
一块块白色的方格，夹着一条条黑带子，方格是屋顶，黑带子是清扫开的街道。</p>
最远处是蜿蜒无边的嵩山山脉，除此之外，视野已经是一片空白，思维越过东面的山川河流，那里就是繁华至极的宋都汴京。</p>
想到这里的时候，钟粟的视线变得模糊，头脑开始混沌起来。</p>
大好的锦绣河山，几十年后就要拱手让给外族，没有人甘心这样，但还是发生了……</p>
“好端端得想这些干嘛，跟我有毛线关系，我只是来玩一世游的，算了不想了，脑细胞要节约使用。”</p>
钟粟正在自言自语，一个伙计来报：“钟先生，妙音阁的苏婉婉姑娘有请。”</p>
钟粟的思绪被打断，自从上次离开妙音阁，就再也没有去过，这次苏婉婉姑娘有请，大概有什么事情。</p>
钟粟想让伙计套好骡车，把车上的取暖炉生着火，然后等烟过了，他便坐上骡车出发。</p>
除了冬天太冷或者有需要，钟粟会让车把式代为驾车，一般情况下，钟粟还是喜欢自驾。</p>
自己好歹是有c照的人，如果连这样一辆破骡车也搞不定，实在有损驾校的名声。</p>
说起来，妙音阁的位置非常有意思，恰好处在东市以北县衙以东，可以说夹在县衙和东市之间。</p>
钟粟觉得，这样地理位置还是很有讲究的，能来妙音阁消费的一般都是达官贵人。</p>
不过妙音阁卖艺不卖身，所以平时光顾的人并不多，反而显得有点冷清。</p>
钟粟在妙音阁门前停下马车，马上有伙计来照顾她的骡车。</p>
钟粟说明情况，跟着一个小童来到了苏婉婉的房间。</p>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阵阵肉竹之声传来，便悄悄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听曲。</p>
唱曲的是苏婉婉，她的声音钟粟记得，不过这次唱的不知道是一首什么曲子，反正不是什么成名之作。</p>
这是在玩什么，感觉更像一个小圈子的聚会，他上次离开的时候，给老鸨随手就扔下了100贯，他觉得再加上苏婉婉的摇钱树地位，老鸨应该不再为难她了。</p>
也许是100贯的有效期到了，但自己总不至于每次100贯的，非亲非故的。</p>
正在想着，一曲结束，一个女子推门而出。</p>
“原来钟先生早就到了，在这里偷听。”说话的居然是卓巧巧。</p>
钟粟更加奇怪，她怎么会来了，但嘴上还是辩解道：“怎么能叫偷听呢，我这不是怕打扰各位的雅兴嘛。”</p>
“好了好了，赶快进来吧。”</p>
钟粟随着卓巧巧进了苏婉婉的房间。</p>
只见里面坐了不少人，除了苏婉婉，还有两个女孩，一个男子。</p>
看穿着打扮，两个女孩应该都是妙音阁里的，男子则一脸陌生，似乎没有见过。</p>
“我来介绍一下，赵公子，这位是钟先生，诗会那天你应该注意到了。钟先生，这位是赵公子，他可是对你佩服得很啊。”</p>
两人拱了拱手，互相问好，算是认识了。</p>
“这两位是桃红和柳绿，读了你写的诗，眼巴巴地等着你来呢。”</p>
桃红和柳绿双双到了一个万福，钟公子只好还礼。</p>
几个人坐定后，卓巧巧又说：“本来不该打扰钟先生的，只是上次诗会太不尽兴，又是钟先生和婉婉独处，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今天咱们再聚聚。”</p>
卓巧巧说完，苏婉婉脸色一红。</p>
钟粟心里很是诧异，都没讲过几次面，突然说聚聚就聚聚，究竟是几个意思。</p>
说是仰慕自己，但总感觉不太对劲。</p>
钟粟正在想其中的原委，苏婉婉一支新曲又开唱了。</p>
钟粟便开始仔细听曲词中的意思，大概说的是一个类似于《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p>
这类故事，往往容易在风月场所传唱，钟粟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p>
苏婉婉唱得非常动情，一曲结束，脸颊上又流下了两行清泪，钟粟觉得她好像就在唱自己的故事一样。</p>
“钟先生，婉婉妹妹这身世我就不说了，你以后可要多照拂一二啊。”</p>
卓巧巧说着，带着一副诡异的表情，钟粟只好含糊地答应着。</p>
正在这时，各色精致的小菜陆续上来了，自然有必不可少的酒。</p>
“钟公子，你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吗？”卓巧巧问道。</p>
“我当然不知道。”</p>
“这酒叫百日红，就像我们一样，好过的日子也就那样一段短暂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还不如讨饭的乞丐。”桃红插嘴说道。</p>
钟粟一怔，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赵公子说话了。</p>
“好好的说这些干嘛，不管什么酒，都是用来喝的，我就用这酒来敬钟先生一杯，听说钟先生也是酿酒的行家，今天就来品品这酒的滋味。”</p>
钟粟举杯，点点头一饮而尽，仔细品味一番，果然不同凡响，也就比自己的百日醉略次一些，已经很难得，不过度数还是低了不少。</p>
“果然是好酒，大家一起喝一杯吧。”</p>
钟粟提议道，所有人马上举起杯子，一同喝下了一杯。</p>
“听说钟先生来登封之前就写过一首咏雪诗，今天恰逢瑞雪来临，倒是非常应景啊。”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的柳绿开口了。</p>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p>
“柳绿，这我还不知道，你说说，大家听听。”赵公子开始起哄。</p>
柳绿便将《雪梅》吟诵出来：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p>
刚念完，所有人都齐声喝彩。</p>
尤其是卓巧巧和赵公子，闹得最欢。</p>
“冲着这首诗，我们大家一起敬钟先生一杯。”大家又纷纷举起了酒杯。</p>
钟粟只好再次一口喝干。</p>
接下来，赵公子又个几女轮番上阵，一一向钟粟敬酒，钟粟来者不拒，酒到杯干。</p>
几番互敬之后，大多数人已经醉眼朦胧，一个个往茅房跑去，只有钟粟只是觉得还没什么问题。</p>
人陆陆续续都走了，最后就剩下钟粟和苏婉婉两人了。</p>
钟粟这时候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再去看苏婉婉，脸上已经绽开了两朵红霞，显得更加妩媚多姿。</p>
钟粟觉得身体好像有点异常，而且开始逐渐不听使唤，坐都坐不稳了，难道是中招了？一个念头闪过。</p>
身子一歪，就有要跌到的感觉，苏婉婉连忙上前，扶稳了钟粟。</p>
钟粟只觉得靠在苏婉婉的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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