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县令的怒火燃烧到了极点,他再也无法忍耐,为官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嫌犯这样戏弄。</p>
当然,他也心里有数,想对钟粟定罪,也没那么容易,只纸牌麻将之类,究竟会不会惑乱人心,也只是他自己说的,也只是找个借口而已。</p>
本来的想法,就是要削削钟粟,打压打压他的锐气,没想到完全就是自取其辱。</p>
愤怒战胜了理智,章县令大喝一声:“给我拖下去,重重地打,打到服气为之。”</p>
衙役们也是一万个不愿意,曾经可是拿过钟粟的好处,现在这章县令明明就是无理取闹,但顶头上司发话了,衙役们也是无奈。</p>
“章县令,凭什么随便打人,难道仅仅因为你是登封的父母官,就能为所欲为吗?”</p>
钟粟不再客气,对着章县令就是一顿狂怼。</p>
他心里还是有点紧张,按照他的估计,程颐现在应该已经来了,但就是不见人。</p>
这老家伙实在太不靠谱了,再不将我捞出来,恐怕就成半个活人了。</p>
“小子,我今天就要为所欲为,你又能怎样?打死你这个惑乱人心的奸商。”</p>
章县令说完,衙役又向钟粟围了过来。</p>
“谁要为所欲为,谁又在惑乱人心?登封城还在不在大宋王化之下?”</p>
随着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大堂的门口出现了一个老人,正是钟粟盼望已久的程颐。</p>
钟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老小子总算来了。</p>
“来者何人?”章县令沉声问道。</p>
“嵩阳书院程颐在此,谁敢造次。”</p>
程颐的名头极其响亮,毕竟一度拥有帝师之尊。</p>
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知道这个程颐在大宋朝廷的地位。</p>
现在虽然辞去官职,但影响力绝对一呼百应。</p>
章县令当然听说过,这是完全懵逼了,如果不是师爷老戴提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p>
钟粟和程颐的关系,章县令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觉得,自己无非就是打压一下钟粟,还不至于让程颐亲自出头。</p>
这时候程颐突然到来,让他彻底凌乱了。</p>
“程,程师傅怎么突然来我县衙了,真是稀客稀客啊。”章县令尽量保持镇定,换了一副笑脸说道。</p>
“老朽如果再不来的话,徒弟都被你给打残了。”</p>
程颐也很恼火,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离开朝堂也不算太久,这些地方官怎么都变成了这副德行。</p>
“程师傅哪里的话,我怎么会不知天高地厚,打了程师傅的徒弟,什么?徒弟?这位钟先生是您老人家的徒弟?”</p>
章县令吃惊地问道。</p>
“进大牢之前一直是,不过现在是你抓来的嫌犯,我可不想有一个嫌犯徒弟。”</p>
“程师傅想多了,钟先生是我请到县衙来的,只是有一些小事问问,问完了自然就没事了。”</p>
“是钟先生两家纸牌屋的事情吗。”程颐也不想逼迫太甚,没人愿意去踢一直死狗。</p>
“是是是,这纸牌和麻将嘛,小县总感觉透着一股邪气,小县只是担心祸乱我登封人心,所以请来问问。”</p>
“敢问章县令,这纸牌和麻将的玩法你知道吗?”</p>
“小县自然不知。”</p>
“老夫也玩了好久,你看老夫是不是已经浑身被邪气沾染?”</p>
“自然没有,怎么会呢?程师傅一身正气,就连官家也是礼敬有加,怎么可能会有邪气?”</p>
“那现在是不是已经清楚了,纸牌和麻将并没有什么邪气,对吧?”</p>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看来这就是一场误会啊。”</p>
“是不是误会,边赟会搞清楚的,如果真如同章县令所说,那就将我徒儿治罪吧,老朽一定不会多管闲事。”</p>
章县令听到这里,知道彻底玩大了,老家伙都抬出自己的顶头上司边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边赟知道了。</p>
现在唯一可以补救的法子,就是获得钟粟的谅解。</p>
“钟先生,实在对不住啊,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改天小县一定摆酒为钟先生压惊。”</p>
“压惊就不必了,我看章县令没事的时候,不妨也去玩玩纸牌和麻将,非常有意思,章县令心志坚若磐石,就算是有邪气,也一定不会被沾染的。”</p>
程颐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应该收场了,自己毕竟不在官场,一味折腾,传出去也不好听。</p>
“章县令,那这事情现在该怎么办,我徒儿继续留在这儿吗?”</p>
“不不不,误会已经澄清,这就请钟先生离开。”</p>
章县令觉得这两天悲催到了极点,为什么碰上了钟粟这么个难缠的家伙。</p>
公堂之上,被钟粟反客为主,自己反而被搞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p>
最后准备动用暴力手段,但关键时刻,程颐这尊大佛突然插了一杠子。</p>
最麻烦的是,听程老头的语气,似乎已经把这事情告诉河南知府边赟,这就惨了。</p>
来登封之前,某个大佬一再叮嘱,一定要寻找合适的机会对付钟粟,还一再说明钟粟不好对付。</p>
但看这次的成效,显然是自己麻痹大意了,大佬对自己的告诫还是有道理的。</p>
如果边赟真知道了这件事情,自己可就彻底被动了,今后需要夹着尾巴做县令了。</p>
程颐和钟粟一起离开了县衙,来到了嵩阳分院。</p>
杨时、小芳子、小雷子都快急死了,尤其是小芳子,担心的一晚上都没合眼。</p>
一见到钟粟突然回来,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上去就拉住了他的胳膊,眼泪哗哗地留着。</p>
“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哭什么。”钟粟笑着,一遍拍着小芳子的胳膊安慰道。</p>
“咳咳咳……”程颐连连咳嗽。</p>
钟粟意识到,他们俩显然把大家当成空气了,小芳子也觉得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激动,也没想太多。</p>
杨时招呼大家一起来到会客厅,程颐告诉钟粟,让他不必担心,他已经向河南知府打过招呼。</p>
现在看来,钟粟没有任何问题,很可能是有人借机报复,程颐也不想多问,他知道接下来就可以交给钟粟自己解决了,能帮的他都已经做到。</p>
叮嘱了一番,程颐也不久留,书院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他要尽早回去。</p>
程颐看似来得正是时候,其实早就来了,毕竟登封书院到县衙并不远。</p>
但这个老家伙不不傻,万一钟粟真做出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直接干预显然是不行的。</p>
他一来首先秘密展开调查,后来也听说了纸牌和麻将的事情。</p>
他又悄悄在纸牌屋附近进行了走访,总算搞明白是怎么回事。</p>
最后确定,纸牌和麻将完全就是两种玩物而已,危害跟赌坊的那些东西相比,简直就差了十万八千里。</p>
掌握了这些情况,程颐才去了县衙,正好碰上章县令审问钟粟,便在门外旁听。</p>
他想再了解得清楚一些,但却没想到章县令被钟粟搞得哭笑不得,程颐自己也觉得好笑。</p>
后来章县令终于恼羞成怒,准备要对钟粟动粗,他这才现身。</p>
不过这些情况,程颐并没有告诉钟粟。</p>
程颐走后,大家算是彻底放松了。</p>
钟粟劫后余生,马上拿出一坛酒,并让小芳子做了几个小菜,和杨时几个人一顿猛喝。</p>
杨时非常知趣,喝了一杯陪了一会儿便闪人了。</p>
现在就剩下了钟粟和小芳子。</p>
“你这次被带到县衙,可把人吓死了。”小芳子埋怨着。</p>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会有事了。”</p>
钟粟也不确定,这种事情很难说,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到。</p>
钟粟说着,拉住她绵软温暖的小手,然后靠近小芳子坐下,小芳子舒服地靠在了钟粟的肩膀上……</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