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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壮墩子意外挂掉后，佟县令痛下决心，动了真格，将登封大牢整治一番，虽说痼疾难除，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但情况已经好了很多。</p>
整治大牢的紧张气氛感染到了各个部门，就像这次的紧急动员令就非常有效，衙役们快速整队集合，然后扑向了梁斌家里。</p>
大门紧闭，佟县令这次毫不客气，直接破门而入，衙役们四处搜寻一番，发现已经人去屋空。</p>
衙役们面面相觑，佟县令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再搜，人走了，总不至于没有任何线索吧，哪怕挖地三尺都行。”</p>
衙役们立刻风一般地撒向各个角落，过了一会儿，有衙役来报：“后院有一间小屋子，感觉像一间炼药房，但又不像。”</p>
佟县令和钟粟对视了一眼，在衙役的带领下快步向后院走去。</p>
两人走进这间屋子，里面明显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钟粟似乎明白了什么。</p>
“仔细给我搜，一处都不能放过。”佟县令咆哮道。</p>
“捣药臼中发现了一些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衙役已经将粉末收集起来。</p>
佟县令和钟粟闻了闻，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p>
“佟县令，我建议马上传黄神医来看看。”钟粟说道。</p>
“好的，马上去请黄神医。”两个衙役答应着去了喜乐楼。</p>
“后院的花园里发现埋了很多花枝，不知道是干什么的。”</p>
又有衙役来报。</p>
挖地三尺就是一个说法，佟县令和钟粟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挖出来东西了。</p>
外面搜索的衙役们一无所获，也非常窝火，发现后院花园土地明显被翻动过，一开始还怀疑是不是有死人，没想到随便挖了两下，就发现了很多花枝。</p>
佟县令和钟粟赶紧走出了炼药房，只见衙役们正将花园中掩埋的花枝清理出来。</p>
“佟县令、钟先生，你们看，梁斌不知道想干什么，莫名其妙埋了这些。”</p>
佟县令和钟粟拿起花枝，两人一看就认出来了，虽然已经有一点儿腐烂，但明显是茉莉花的枝叶。</p>
事已至此，算是真相大白了。</p>
钟粟推断，梁斌也不傻，在策划刺杀之前，已经想到事情终将败露，到时候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所以在只是粗略地处理了一下。</p>
“事已至此，估计还没走太远，是不是要派人去追？”钟粟建议道。</p>
“那是自然，追上追不上都要试试，现在证据确凿，必须发出海捕文书，这样更容易抓到。”佟县令马上向衙役吩咐了一番。</p>
几拨人立刻骑上快马，从不同的方向追去，还有几个人马上赶回县衙，准备海捕文书画像这些。</p>
之前对于梁斌是幕后黑手，钟粟也只猜测，毕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p>
从现在的情况看，也就差梁斌亲口说出来这一丁点儿了。</p>
黄神医知道后，也赶紧跟着衙役来了，对于时常和各种药物打交道的他来说，那些粉末他一看就肯定了，那就是茉莉花根捣碎的。</p>
茉莉花根本质上说，也是一种药物，只要剂量适中，用于缓解疼痛，治疗失眠头痛牙痛都很不错，如果剂量超过一定限度，轻则让人精神恍惚，重则让人昏迷甚至死亡。</p>
梁斌选择茉莉花根对喜乐楼下手，估计一方面是觉得这样做比较隐蔽，不容易被发现，另一方面大概也害怕造成大面积的死人，那问题就太严重了。</p>
他的目的不是杀人，只是想把钟粟的生意彻底搞垮，让钟粟身败名裂。</p>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梁斌迈出了这一步，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投毒这罪名可不小，而且是大面积无差别投毒。</p>
不得不说，梁斌这人对形势的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他也清楚，买凶杀人这种事情毕竟存在几率失败的情况，所以才想尽办法找到了多年以前就凶名传遍四方的熊豹子。</p>
只要不出意外，别说一个钟粟，就算有十个八个，都能一击秒杀。</p>
当然，钟粟一旦被杀，即使县衙再没有证据，恐怕自己家里也会不胜其扰，天长日久必定出事。</p>
至于钟粟会不会逃过这一劫，他没有多想，反正自己不能留在登封了，火药桶随时会引爆。</p>
梁斌在危急时刻头脑还是非常清晰的，临走的时候，只是把所有的细软进行了装车，就算是价值较高的大件物品，梁斌还是果断舍弃了，目标太大，风险也会更大。</p>
选择在三更时分出发，梁斌也是考虑到尽量降低暴露的风险。</p>
他还留了一手，让遣散的仆人也一起出发，很多辆车先是分散几处，在登封城东口集合，然后沿着不同的方向出发。</p>
仆人的老家星散各处，自然方向不同，梁斌则直奔汴京，那里有一套不大不小的宅子，恰好可以安身立命。</p>
在他看来，老家是去不成了，如果去了汴京，反而可以来个大隐隐于市。</p>
过上几年，然后弄个合法的身份，自己也就洗白了。</p>
至于钟粟被杀的事情，一时之间恐怕会闹个沸沸扬扬，但他毕竟是白身，也没有功名。</p>
登封县衙一开始肯定会追查一番，时间一长，或者登封佟县令升迁，这个案子也就成了积案悬案，新官不理旧账也是正常现象。</p>
他甚至还留了一手，钟粟被杀后，会有人放出熊豹子杀人的传言，县衙抓不住熊豹子更好，如果抓住，熊豹子这种人血债累累，也不会在乎多杀还是杀了，他把事情扛下来，自然也就成了背锅侠。</p>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当时留下收拾残局的两个人胆子太小，生怕被抓个现行。</p>
本来要求烧毁的茉莉花枝，两人只是胡乱掩埋了事，至于炼药房，两人也只是随意打扫一番就跑了个无影无踪。</p>
由于天黑，梁斌不敢走的太快，何况车里面还有不少黄白之物，就算想快也快不了。</p>
走了一程，天岁还没有亮，但已经能依稀看清前面的山峦和树木，去汴京的路他早就摸清，再往前就是一个岔道，从这里向东偏北走就没有问题。</p>
“老爷你看，前面好像有个人？”车夫用鞭子向前指了指，梁斌一眼看去，果然才岔道口有个人。</p>
“没事的，也许是有急事赶路的，再说只有一个人，肯定不是劫道的歹人。”</p>
虽说这样，还是谨慎一些好，他让车夫通知后面的几辆车尽量跟紧一些。</p>
再走一段，人影已经到了跟前，梁斌发现这人只是站在路中间，根本没有向前走，心里有了一丝不安，便向车夫使了个颜色。</p>
车夫喊到：“前面的人赶快让开，小心惊了骡马。”</p>
“阿弥陀佛，孽海无边，回头是岸，梁居士请回吧。”这人口宣佛号，居然是个出家人。</p>
梁斌这下彻底不淡定了，这和尚究竟是谁，居然知道自己，难道是专门在这里等候自己？</p>
他眯着眼睛瞧了又瞧，那和尚手中拿着一条禅杖，心中暗道：“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啊！难道是……啊！”</p>
梁斌忍不住一声惊呼，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会是他呢？不对，这恐怕根本就不是偶然相遇，这人恐怕就是专门等在这里的。</p>
后面的几个家丁听到梁斌的惊呼，已经反应过来，前面这人肯定有问题，他们迅速围在了梁斌身边，只等着梁斌的号令。</p>
但梁斌就是迟迟没有下达命令，他已经被吓坏了，多年前的阴影在这一刻猛然扩大了数倍。</p>
梁斌深呼吸了几下，稍稍克服了恐惧，便开始盘算怎么应对当前的情况。</p>
如果真的会去，哪有什么岸，恐怕只有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甚至被发配边地也不一定，那时梁大官人就立刻成了贼配军。</p>
如果冲过去，这老和尚年岁已老，自己这几个家丁却年轻力壮，应该还是有一定胜算的。</p>
想到这里，梁斌一声暴喝：“你们几个给我杀，冲过这里，每人二十两白银。”</p>
几个摩拳擦掌的家丁听到梁斌的号令，挥动着手中的枣木棍一拥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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