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终于过去了,所有人就像满身泥浆地生活了两个月,现在终于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头顶乌云散去,迎来了天朗气清。</p>
本来开学的时间已经到了,但“瘟*疫”实在太可怕,别说孩子们,连登封集都几乎没有几个人活动。</p>
偶尔看到的一两个人影,都是面色凝重行色匆匆。</p>
钟粟的物资食材摆满了菜窖,幸好当初挖得足够大,否则真会爆窖爆仓的。</p>
真正说来,在这场和“瘟*疫”的博弈中,他才是真正的赢家。</p>
王保长直到后来还有些过意不去,和采药的一拨年轻人商量,给钟粟也分了一笔钱。</p>
“小先生,我也知道你得到了不少食材,但这些钱你一定要收下,真正说起来,你的功劳最大,怎么也不能亏待你。”</p>
王保长的语气非常诚恳,他也是真心感谢。</p>
自己一开始对钟粟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后来总算是明白了,所以对钟粟还有一些愧疚。</p>
“这些钱我收下了,不过我想拿出一部分给小芳子几个,他们也一直在炮制药材,剩下的一部分我准备以香火钱的名义给法王寺,毕竟方剂是澄定方丈给的。王保长觉得怎么样?”</p>
“小先生,我真是糊涂了,还是你想得周全,澄定方丈就是一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香火钱是应该的。”</p>
王保长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接着说道:</p>
“当然,小芳子也是个好孩子,自从她娘死后,都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后来他父亲也生死不明,这几年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受了很多苦,还带着个弟弟小雷子。小先生,我看小芳子对你还不错,以后就多照顾照顾这个孩子。有了这些食材,你们以后卖吃食也能少一些本钱,我也就放心了。”</p>
王保长絮絮叨叨地说完,看起来也没说什么,但钟粟总觉得话里有话。</p>
姜还是老的辣,王保长这人还真没看出来,这几句话看似平淡无奇,其实信息量超级大。</p>
首先,钟粟愿意接受食材的目的,王保长可能当初还不明白,但现在应该已经猜到了,但却看破不说破。</p>
还有就是香火钱的事情,王保长不可能想不到,他很可能只是在看自己的反应,甚至是在试自己的人品,真是好险啊。</p>
最后就是说小芳子的这句话,这哪里是在说小芳子的命运啊,明明就是暗示啊,多照顾,怎么照顾?意思不是明摆着嘛!</p>
“这话怎么听,都更像是父亲把女儿交到女婿手里的套路,这个锅我要背吗?”钟粟一脸无辜。</p>
钟粟在心里又连续说了几个好险,幸好自己英明神武玉树临风果敢豪侠,否则就真着了老狐狸的道儿了。</p>
王保长很快离去自有他的道理,就是为了让钟粟好好想想,最好想得清楚一些。</p>
钟粟算是被王保长小小地上了一课,不过,他也赢得了王保长和乡亲们的尊重和信任。</p>
“瘟*疫”算是基本平息了,蒙馆也就可以开始正常运行。</p>
钟粟又想到一个主意,既然要开学,干脆再搞一个开学典礼,全村都在压抑中过来,需要搞点花样让大家轻松轻松。</p>
据顺子探听,登封集也渐渐恢复了繁荣,钟粟准备再抓紧去几次,顺带置办一些典礼用品。</p>
好久都没出去了,钟粟叫来顺子,准备将美食车简单保养一下,以防炫酷耍帅时掉链子。</p>
就在他们努力鼓捣的时候,张愣子走了进来。</p>
“先生,村口来了两辆马车,说是要见小先生,王保长去招呼了,但他们好像不大在意,看那样子,好像是官府的人,你不会犯过事吧。”</p>
张愣子已经走出了失去父亲的悲伤,这张损人专用破嘴又开始放毒了。</p>
钟粟真想来一句“你才犯事了,你们全家都犯事了”,但一想到张愣子的情况,便忍住了。</p>
官府的人,这会是谁呢,难道是自己的同学同事也穿越过来了,还当了官?</p>
不可能,这种可能性还没有中彩的概率大,但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p>
对了,该不会是自己之前炮制的药材出了问题,被列入了大宋莆田系?</p>
不管怎样,官府来找,他可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看看。</p>
“钟大哥,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你就走吧,我先去尽量拖住他们。”</p>
张愣子一副咬牙背锅的样子,让钟粟差点笑出来。</p>
“你就放心吧,哪有那么严重,我心里坦坦荡荡,说不定还是好事呢。”</p>
钟粟笑着拍了拍张愣子的肩膀,就迈出了大门。</p>
还没来到村口,就听见一个人在高声喊到:“哪位是钟粟先生,我家老爷有事找他,乡亲们如果知道,就将他请出来。”</p>
看来这人已经喊了好多遍,但王庙村的人总觉得奇怪,虽然为了不少人,但就是不肯搭话。</p>
“你们不会是来抓钟粟的吧,我帮你们带路,他就住在蒙馆之中,我带你们去。”王二麻子一脸得意地说道。</p>
“侄子,别胡说八道,一边去。”王保长厉声呵斥着。</p>
“叔,这些人一看就是公人,钟粟这家伙一定再外面犯事了,说不定在登封赶集把哪家的小娘们给玩了,这不,有人告到了官府,他小子这下算是完了。”</p>
王二麻子越说越开心。</p>
“你胡说些什么,小先生是那种人嘛,人家可不像你,除了气你爹,再就是这套乱说的本事。还有,这话用在你身上恐怕更合适,你自己最好注意一下。”</p>
“我可是去做生意的,这不手气太差,还没做成嘛。”</p>
“做生意,你像个做生意的吗,侄子,不是我说你,别老把钱浪费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上,小心得了花柳病。”</p>
“叔,你说什么呢,我早就改了。”</p>
“我看未必吧,看你这脸色,明显是办事过度了吧。”王保长还没说话,人群里有人笑着插了一句。</p>
“谁在说我,有本事站出来。”王二麻子瞅了一眼人群,才发现钟粟也来了。</p>
他吃过钟粟的亏,一下子就蔫了,但仗着人多,还是壮着胆子说道:“钟粟,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清楚,你看公人都找上门来了。”</p>
这几个公人模样的人正在饶有趣味地听王保长和王二麻子的说话,这时发现钟粟已经来了,而且就是眼前的这一位,马上收起了戏谑的表情。</p>
“请问这位就是蒙馆的钟先生吗?”</p>
“我是蒙馆的钟粟,几位官差大哥有什么事情吗?”钟粟多少有点儿心虚。</p>
几人赶忙上前,对钟粟施了一礼,然后才开始说话。</p>
“我们奉苏老爷之命,为钟先生送来了一车书,请钟先生过目。”</p>
一车书,什么一车书,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在大宋收到了一件快递,还是一车书,如果是货到付款那就麻烦了,这物流费用恐怕不会太低的。</p>
“你们家苏老爷是?”钟粟试探着问道。</p>
“就是和钟先生一起去无影台的苏老爷,钟先生还记得吗?”</p>
“什么,原来是他,苏老爷现在可好?”</p>
钟粟实在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是苏颂派来的,而且还送来一车书。</p>
“老爷说了,请钟先生先看看书吧。”</p>
来人一脸兴奋的样子,钟粟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p>
钟粟掀开车上的篷布,取出了一捆,揭掉了包裹在书上的防水粗布。</p>
“三字经”三个大字映入眼帘,书的封面赫然写着钟粟的名字。</p>
钟粟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突然意识到这可不是后世的书,又换了个方向,往右翻开。</p>
开头是一片序文,完全就是超级正版的文言文,看最后的落款,居然是苏颂。</p>
再往后翻去,是自己熟悉的《三字经》正文,印刷看起来很是粗糙,但钟粟非常清楚,雕版印刷能达到这个水准,在大宋已经算是不错了。</p>
怎么会是这样,苏颂这老家伙说干就干,还真把《三字经》刊行于世了。</p>
钟粟只能在心里再次对王应麟致以崇高的敬意和千万次的道歉。</p>
看着钟粟一副悲喜不明的样子,几个公人只当时钟粟过于激动,其实真正的原因实在不足为外人道。</p>
钟粟也不知道苏颂是在什么地方印刷的,如果是扬州,那这路程可以远了,想到这里,便赶紧招呼几个人休息。</p>
这可是苏颂送来的一份大礼,要知道,就算是在开明的大宋,一本书的刊行问世,还是存在很多环节,操作起来非常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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