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图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斋图还是年轻的模样,他走在一片诡异的森林里,怪异的枝桠如同狰狞的鬼手,淡淡的薄雾萦绕在地面之上。
微弱的月光穿过树林细小的缝隙,提供着仅有的光亮。
斋图在树林中分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树林中漆黑深处,突然亮出一道道荧光,似是一双双猛兽的眼睛。
这一双双眼睛将斋图围了起来,一双双眼睛散发着幽暗的绿光,不断地向斋图逼近。
斋图紧张的汗毛直立,那一双双眼睛慢慢靠近,借着月光看去,原来是一只只狐狸。
那一只只狐狸黄毛竖起,龇牙咧嘴,竟然纷纷口吐人言:“我们死的好冤啊,百年修行不易,何以夺我性命!”
那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突然变得血芒大作,狐狸群猛然冲了上来。
斋图无路可退,连忙用双手抵挡。
可是,血肉之躯哪里能抵挡利爪尖牙,斋图浑身瞬间被抓咬的血肉模糊。
“啊!!!”
斋图痛苦的惨叫,天空中突然下起了血雨,围在斋图身边对他撕咬的狐狸沾到雨水立刻化为一滩烂泥。
周围的一切,随着血雨的落下,如同油画遇水一般慢慢褪却,最终只剩下暗暗的血红色。
突然,天空中射下一根根粗大的木柱,围在斋图身边正好十八个。
木柱外围一个个巨大的人影靠近,黑影高达三四十米,黑影靠近露出一个个惨白的面孔。
走到木柱旁,这些人影往地上一跪,脖子深深插入木柱中。
十八颗头颅围着斋图,七窍流血的低头看着他,这些巨大人影正是那诡异死亡的十八个镖师!
斋图在这些巨大身躯的包围下,宛如一只老鼠。
镖师们嘴里流着鲜血,如同瀑布一般从高处飞落,飞溅的血液如同瓢泼一般浸湿了斋图全身。
镖师们开口说道:“我们死的好惨……都是你……都怪你……”
斋图此刻如同一个血人,望着头顶盯着自己的十八个巨大头颅,扑通一下跪在血水里。
斋图双手抓着头发,疯狂摇头,嘴里喃喃自语道:“不是我,不是我,你们的死跟我没关系!”
然而这些镖师的脖子穿过木柱,一点一点往下滑,头颅不断地朝斋图逼近,血盆大口不断地哀嚎:“是你!就是你陷我们于死地!”
“不!不是!”斋图目眦尽裂抬头朝着镖师的巨大头颅怒吼,“你们害人在先!你们死有余辜!”
随着斋图的怒吼,一道道巨大的锁链从四面八方飞来,如同一张蛛网将下滑的镖师死死拖住。
镖师嘴里的血液流到锁链上,慢慢汇集成一个人型。
血人透过锁链慢慢下滑,慢慢变成了之前勾魂的无常鬼模样。
然而无常鬼的身躯被锁链紧紧锁住,被挂在铁锁网上,绝望的对斋图呼喊:“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你害我受尽惩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斋图被接二连三的冲击搞得有点崩溃了,双手不停抓着头发,不停的摇着头,嘴里喃喃自语:“不怪我,不怪我,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斋图脚下的血水,化做一双双血手,不停的往斋图抓去,仿佛要将他拖入地狱一般。
“不要!不要!”斋图疯狂的用手脚打向血手,试图摆脱血手的纠缠,然而血手源源不断的从脚下的血水中出现,让斋图近乎疯狂。
“啊!!!”
绝望的喊叫,响彻天地。
突然,斋图面前的空间,如同一道打开的门,从门缝里传出一道亮光。
亮光慢慢变大,被亮光照射到的斋图,身上的血水褪尽,脚下的血手也如同烟雾一样消散。
斋图见身体摆脱束缚,便不管不顾的冲进了白色的光芒中。
……
这时,斋图门外传来吴县令的呼喊声:“先生!救命!有鬼啊!”
守在门口的东方老赢皱眉看着从远处跑来的吴县令,还有他身后的捕快和县令夫人。
东方老赢远远的就问道:“有何要事?先生正在休息。”
吴县令喘着粗气,又焦急又悲愤的说道:“有鬼啊,我儿被鬼杀了!快去请先生!”
东方老赢一听死了人,立刻打开房门朝屋内走去,边走边向屋内问道:“先生!醒了吗?县衙里出了怪事!”
东方老赢走到斋图床边,此时吴县令三人也跑进了屋里。
“先生?”东方老赢看着床上的熟睡的先生,又大声喊了一下。
可是斋图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先生?”东方老赢又伸手推了一下斋图,可是斋图仍然是一动不动。
吴县令看着斋图没有醒来的意思,焦急的喊道:“先生!十万火急啊!”
然而纵使吴县令这么大声呼喊,斋图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东方老赢皱着眉头,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听不到先生的气息。
带着一丝不确定,东方老赢慢慢将手指探向先生的鼻下。
吴县令三人看着东方老赢的动作,纷纷屏息以待。
东方老赢突然收回了自己手指,不可置信的大惊道:“先生走了!”
“什么!”吴县令冲到床边,看着斋图安详的躺在床上,有些无力的跪倒在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
斋图冲进了亮光里,白色的光芒让斋图睁不开眼睛。
等待光芒散去,眼前的景象让斋图有一丝恍惚,因为此刻斋图发现自己正站在雨碌客栈内!
雨碌客栈的女掌柜正坐在大厅的中,饶有兴致的看着斋图,“公子,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斋图想到自己之前遭遇的怪异景象,此刻还有些害怕,当即向红衣女掌柜拱手谢道:“多谢掌柜的救我。”
“救你?”红衣女掌柜轻笑道,“我可没救你,是你自己来的。”
“我自己来的?”斋图有些迷惑的看着红衣女掌柜。
红衣女掌柜提醒道:“公子忘了,我这里不单招待迷途人,也招待迷途鬼啊。”
“迷途鬼?”斋图一愣,随机低头看向自己。
斋图发现自己此刻不再是佝偻的身躯,而是自己的年轻模样。
“我,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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