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赶路多日，钟灵未曾有过任何抱怨。
可当江禾亮明态度之后，她忽然之间泄了心劲儿。
走在长宁街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开。
“你还在生我气吗？”江禾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钟灵没有理睬他，只顾埋头走路。
“姐夫？”小赖凑到江禾身边，“你到底怎么招惹灵儿姐姐了？”
“我没招惹她……”
“骗人！”
“小赖！”钟灵低吼，“不许跟他说话！”
行至正南别院，钟灵发现家宅门口停着数量马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赖皱起眉头：“这不是回冥府的路上差点撞到我们的车队吗？真是冤家路窄！”
钟灵加快脚步，想要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老管家福叔正在跟车队总把头交谈。
“我家老爷近些天不在府中，你们改日再来吧。”
“我们只管送货，卸了车马上走。”
“你们是干什么的？”钟灵来到近前，毫不客气地问道。
“哪里来的野丫头？”总把头反问，极尽嘲讽之意。
“话不能乱讲！”福叔赶忙制止，“她可是我家小姐呀！”
总把头怔了一下，对自己刚才的不敬之词非常后悔：“原来您就是钟灵小姐！罪过罪过……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别……”
“行了！”钟灵很不耐烦，“车上拉的什么东西？”
“这些都是我家主子送给小姐的新婚贺礼。”
总把头抬手一指，钟灵循着望去，只见十多辆马车上拉的全是贴了红纸的大木箱子。
“你家主子是谁？”
“恕小的不能说……”
这年头竟然会有人匿名送贺礼？
“小姐，刚才您和老爷都不在，所以我不敢收，现在您回来了，要不我派府中家仆将这些东西都搬进去？”福叔征求钟灵的意见。
“不必。”钟灵叹了口气，“谁说我要嫁人了？你们从哪拉来的再拉回去！”
总把头面露难色：“这不太好吧？拉回去的话我们没法跟主子交差呀！”
“反正我不会收的。”钟灵扭头便走。
江禾跟小赖急忙追赶上去。
福叔与总把头面面相觑。
“卸车！”
总把头一声令下，众人将大箱子尽数卸下，全都堆在了正南别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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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姐姐！人家都送上门来了，你为啥不收呀？”小赖拽着钟灵的袖子，一个劲儿的撒娇，“那些箱子里说不定有很多好吃的！”
“就知道吃！”钟灵翻着白眼。
江禾快跑几步，拦在钟灵面前：“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让开！”
“我偏不让！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再不让开我要打你了！”
“你打吧！”
钟灵抬起手来。
江禾面不改色。
小赖吓得不敢出声。
“唉！”钟灵哀叹一声，“没啥好解释的，反正你就是瞧不上我。”
“又来了……”江禾非常无奈，一把攥住钟灵的手，“我哪敢瞧不上你！而是我有自知之明，以为自己配不上你！”
“你觉得穆晴姑娘好吗？”钟灵反问一句。
“当然好了……”
“你能配得上她，怎么就配不上我了？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脖子上架个脑袋，你差在哪了？就不能有点自信吗？”
江禾皱起眉头，感觉这话好像在哪听过呢？
他忽然想起，在凡间，还有一段处于萌芽状态的恋情，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认真对待。
怎么就不知不觉中欠下如此多的情债……
江禾抓过钟灵的手，贴于胸口：“答应娶你绝非戏言，之所以犹豫不决，还不是因为我只是一介凡俗夫子。”
“在冥界，我时常有种自身难保的感觉。”
“小晴的遭遇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我没有能力对抗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也没有资格去爱一个人。”
钟灵终于在此刻读懂了江禾的内心。
“你可以先拿出勇气，然后再想办法提升实力。”
江禾点点头：“所以我那天才问你，凡人能不能修道。”
钟灵的表情舒展开来：“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个问题，让我对于本不可能的事情产生了无限遐想。”
“钟灵……”
“江禾……”
两人越靠越近，眸子里映出了彼此的身影。
小赖实在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高声唱起小调：
“西山落残阳~佳人回绣房~”
“红妆懒得卸~独坐象牙床~”
“一更叹情缘~月儿出东方~”
“小赖！”钟灵羞红了脸，急忙抽回手背过身去。
江禾也有点不好意思，站在原地尴尬地笑着。
三人重新上路，小赖歌声不停。
“他明明不识字，怎么记得住这些唱词？”钟灵凑到江禾脸旁轻声耳语。
“我哪知道？”江禾讪笑连连，“不过还挺好听。”
小赖假装自顾歌唱，其实一直在用余光偷瞥二人。
这段旷世恋情如果真的能成，绝对少不了他一路上的“添油加醋”和“煽风点火”。
“钟灵？”
“嗯？”
“我向你保证……”
“先别急着保证！你该对我换个称呼了。”
“换称呼？”
“你以前是怎么叫穆晴姑娘的嘛？”钟灵羞赧地低下头，“就是那种一听就能听出关系不一般的……专属称呼……”
“我一直叫她小晴呀，难不成你想让我叫你小灵？”
“难听死了！”钟灵嗔怨道，“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钟灵从江禾身边快步走开，冲小赖大喊：“别唱啦！”
小赖扭过头，疑惑地瞪着江禾，那幽怨的眼神仿佛在问：你怎么又把她惹得不高兴了？
江禾表面苦笑，其实心里还美滋滋的。
看来不论是凡间的小姑娘，还是冥界的“小魔女”，生气时的状态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跨过奈何桥，三人站在岔路口处，一时间迷失了方向。
“你知道孽镜台应该朝哪边走吗？”
“我也没去过。”钟灵摇了摇头。
“那就走这边！”江禾伸手一指最幽暗的小路。
“确定？”
“你没听崔判官说吗？通往孽镜台的道路异常凶险，我看这条路最符合他的描述。”
“走错了可别怨我。”钟灵嘴上这么说，脚下却已经迈开了步子。
江禾凝望着前方的黑暗，心中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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