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石柱上不断闪过的一张张面孔，全部都是逝去的生命。
看到小晴容颜的一瞬间，江禾悲喜交加。
悲的是现实，喜的是结果……
“姐夫，你怎么哭了？”
江禾急忙擦去眼角泪水，但咽喉处仍在不停地蠕动哽咽。
凝魂阵内，钟灵摊开双手，面前悬停着八十一枚业果。
八十一个亡魂，终于在此刻迎来了轮回的转机。
万缕魂丝钻出业果盘旋升空，相互缠绕、交织、碰撞。
钟灵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枚业果，鼻头一酸，两眼发涩。
她第一次体会到，喜悦竟然也能催人泪下。
凝魂的过程非常短暂，几息之后，八十一个模糊的人形落回地面。
钟灵掏出一顶琉璃宝盏，轻声说道：“凝魂阵已经帮助大家将破碎的灵魂拼凑完整，但还不够凝实，请各位先进入宝盏之中，我带你们去下一个地方。”
八十一个人影晃晃悠悠飘过来，井然有序地钻入宝盏。
“一……二……三……四……”
钟灵默默数着。
她早已记不清这些人死于何时、亡于何处。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
她更加记不清这些人叫什么名字，以及他们见到自己时有过怎样的反应。
“七十九……八十……”
“八十一……”
她只记得，一个在大好年华死于非命的可怜女子。
“穆晴姑娘，我实现了对你的承诺……”
钟灵手捧宝盏，走出凝魂大阵。
江禾见状急忙迎上前去，可还没迈出几步，又被禁军挡了回来。
“她捧着的那个东西难道是……千魂宝盏？！”
队伍里面自有眼尖之人，认出了钟灵手中的物件。
“听说千魂宝盏能容纳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亡魂。”
“此话当真？那这东西对于咱们魂道修士来说可是个宝贝啊！”
“跟千魂宝盏比起来，聚魂瓶就是垃圾，装不了多少亡魂，还又大又沉。”
“如果我也能拥有一个千魂宝盏，修道之路就好走多了！”
“想什么呐？那可是上古修士流传下来的稀世珍宝！你以为是地摊上就能买来的小玩意儿？”
“钟灵小姐道行尚浅，手里怎么会有这等宝物？”
“估计是两位魂使大人赠予她的吧……”
“嘘！她过来了！”
修士们停止谈论，装作若无其事。
钟灵回到江禾面前，刚把笑容挂在脸上，突然被江禾一把拽到身后。
“快把它收起来！”江禾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住众人的视线。
“怎么了？”钟灵疑惑不解。
“你老爹没教过你在外不可露财吗？”
钟灵没听明白，但还是老老实实将千魂宝盏收入囊中。
“此地不宜久留。”江禾小声说道。
他一手拽着钟灵，一手拉着小赖，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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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很远，江禾才放松紧绷的神经。
“刚才巨石上面……出现了小晴的脸……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在这里面。”钟灵解开佩囊系扣，掏出千魂宝盏。
“咋又拿出来了！”江禾赶忙伸手将其按回。
“为什么不能拿出来呀！”钟灵甚是不解，“还有，你说的在外不露财是啥意思？”
江禾突然发觉“小魔女”竟然还有如此天真的一面。
方才那些人虽是窃窃私语，但也被江禾听到了大概，而且还听出了眼红。
“我怕有人抢你的东西……”
“抢我东西？谁？在哪？”钟灵笑道，“你放心，我爹爹是钟馗天师，没人敢打我的主意！”
江禾不禁皱起眉头。
钟灵的有恃无恐，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我只问你一句，从刚才那些人中随便拉出来一个，你都能斗得过吗？”
“我……”钟灵迟疑了，“我修道时间很短，功力不及许多人……”
“那你还敢把自己的宝贝亮出来？”
“宝贝？你说它呀？”钟灵再次掏出千魂宝盏，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儿……”
江禾倍感无奈，看来钟灵真的没有概念。
“再说了，刚才那些都是魂道修士，看在老爹的面子上，他们也对我恭敬得很，是你多虑了。”
“人心隔肚皮，你经历了那么多凡间琐事，还没明白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吗？”
江禾的说教让钟灵十分委屈。
虽然已经二十岁了，但满打满算，她只有三年的“人生阅历”，之前的十多年光阴，一直都生活在冥府当中极小的圈子里……
“你别说了，我收起来便是……”
江禾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点重，叹了口气后不再言语。
之所以警惕，完全是因为他也相当无助。
经历了正南别院门口的风波，江禾已经明白，曾经他以为神通广大的钟灵放在冥界当中，也只不过是渺小一粟。
如果在这荒郊野岭遇到危险，可没人站出来保护她！
江禾自知做不到，他目前还没有那个能力！
三人又沉默了一路。
“凡人可以修道吗？”江禾突然小声询问。
钟灵怔了一下：“应该可以吧……我也说不清楚，你问这个干啥？”
“没什么。”江禾摇了摇头。
“我老爹以前就是凡人，要不等咱们回到冥府之后你去问问他。”
“再说吧……”江禾敷衍着。
他这看似不经意的一个问题，唤起了钟灵的无限遐想。
长路漫漫，终于到了第二站。
聚魄石……
江禾不禁在想，如果冥界也有网络的话，这几天自己的运动排名肯定稳居第一，走过的路比后面所有人加一起还要长！
“这边也有禁军把守，怎么办？”小赖指了指前方。
“按老规矩办呗！”江禾淡定答道。
钟灵惊讶地望着江禾。
他什么时候胆子变大了？
“别愣着了。”江禾已然迈开步子。
钟灵和小赖对视一眼，脸上都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跟巨大的凝魂阵比起来，聚魄石显得十分渺小，若不是它前面排着长队，很难引起行路者的注意。
“站住，不许插队！”一队巡逻的禁军拦住江禾的去路。
“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后边儿跟着的人是谁？”江禾的态度一改往常，极其嚣张。
“凡人？拿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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