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大典结束，各方势力陆续撤出冥府。
钟灵带着江禾跟小赖，在一眼望不到边的人潮之中自由穿行。
路上时常有人对他们三个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经历了八卦场和正南别院前的两场风波，如果还有人说自己不认识驱魔真君的女儿，只能证明他耳聋眼瞎。
现在，即使没有黑白魂使相伴左右，人们见到钟灵同样会自觉让开道路。
“感觉大家都很怕你。”江禾小声说道。
“你一开始不也怕我吗？”
“现在还怕着呢……”
钟灵尴尬一笑。
大家怕的哪里是她，分明是她背后的强大靠山呀！
在修士们的普遍认知中，十殿阎王代表着冥界的最高统治权威，接连三位阎王对钟灵犯下的过错视而不见，这说明了什么？
“那个……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直接叫名字咯！”
“不太好吧，刚才想叫你父亲的名字，都被人骂了。”
“那确实不应该，你们凡人平日里会直呼自己老爹的名字吗？”钟灵笑道，“我试着叫过一次，下场可惨了！”
江禾垂下头：“我是孤儿，体会不到你说的那种感觉……”
钟灵歪头看着江禾，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我很好奇，既然你们一直在极力保护冥界的秘密，为何凡间还是会有相对应的传说？”
“就比如你父亲，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号。”
“有没有关于我的传说？”钟灵好奇地反问。
“没有……暂时没有。”
钟灵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江禾连忙安慰：“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帮你宣传宣传，以后千家万户都把你的画像挂在墙上。”
“讨厌！”钟灵捶了江禾一拳，抿着嘴欲言又止。
“你还没回答我呢，那些民间传说是如何产生的？”
“因为冥界刻意在你们凡人当中安插了‘守秘者’。”
“守秘者？”江禾皱起眉头，默念着这个闻所未闻的新名词。
“冥界掌管着世间万物的生死轮回，为了让凡人保持敬畏之心，守秘者会四处散播关于冥界的传闻，逐渐形成你所谓的民间传说。”
“冥界本来就客观存在，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传说归传说，冥界绝对不能暴露于世人面前。”
“我还是想不明白。”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但幽雪姐姐告诉我说，冥界一旦暴露，两个世界都将陷入混乱，谁也落不着好处……”
江禾豁然开朗。
所有规则的形成，都是为了维护秩序，不论冥界还是凡间。
两个世界都在各自的秩序下平稳运转。
就好比相邻的两个湖泊，一边全是蛟龙巨鲲，另外一边全是小鱼小虾。
两湖之间只有一条涓涓细流相连，缓慢交换水体，维持着整体的生态平衡。
若将阻断全部挖开，过不了多少时间，弱小的生物将不复存在，强大的生物也会因为没有了食物来源开始自相残杀。
江禾远比钟灵更加了解人性，自然也比钟灵更容易想通其中的道理。
冥界为修士制定的种种保密规则，其实是为了凡人着想……
因为人性当中的丑恶，注定会成为打破界墙的攻城利器。
“你在想心事吗？”钟灵突然问道。
“没……”江禾回过神，“哎！对了，你说的幽雪姐姐是谁？”
“就是摸你头的那个呀。”
“长得还不错……”
钟灵心里泛起阵阵醋意：“如果我说她已经一万岁了，你还觉得她长得好看吗？”
“什么！？”江禾大吃一惊，“你该不会也是个老妖婆吧？毕竟关于你父亲的传说也已经流传上千年了！”
“那你看我长得像几千岁？”
“我原本以为你那位幽雪姐姐也不过三十岁的样子，可你愣说她都一万岁了！这让我怎么猜？”
钟灵笑了：“嘿嘿，其实我刚刚年满二十。”
江禾努着嘴点点头，“在我们那边，女人二十岁确实可以结婚了。”
钟灵的脸颊突然烧得通红。
她自己还刻意对结婚一事避而不提，江禾倒好……
小赖一路上听着两人之间的交谈，经常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小屁孩儿是谁？”江禾好奇地问道，“我已经忍他好久了，真是欠揍！”
“我弟弟……”
“你还有个弟弟？”
“认的弟弟。”
“原来如此。”江禾点点头，“我还有一个问题。”
钟灵叹了口气：“我估计你的问题三天三夜都问不完。”
“刚才在你家只看到了你的父亲，你妈妈去哪了？”
“妈妈？”钟灵疑惑地皱起眉头，在她的词库中显然没有这两个字的注释。
“妈妈就是……娘亲。”江禾解释道。
“你问这个干嘛？”
“只是好奇，因为在民间传说当中，从未提过你父亲的配偶。”
钟灵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老爹一直不肯告诉我关于娘亲的事情。其实……冥界修士是不能结婚生子的……”
“那你是从哪来的？”
“我老爹和那几位鬼帝除外，他们在几千年前平乱有功，封王称帝后才陆续有了妻儿，其他人都不被允许。”
江禾颇为震惊，因为在他看来，结婚生子乃是人之常情，可放在冥界竟然成了特权的象征！
接下来的路途中，他也安分了许多，不再抛出问题。
走了半晌，三人终于来到奈何桥头。
“你累不累？”钟灵看了一眼江禾，关切地问道。
“不累。”江禾摇摇头，“说来也怪，搁以前走这么远的路，脚都该疼了。”
“或许是灵药还在发挥功效。”
“灵药？”
“归元咒印把你传送的冥界之后，你重伤不醒，还是墨风哥哥寻来的灵药救了你一命。”
“估计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你不会疲劳，更不会感觉饥饿。”
“真神奇……”江禾暗自惊叹。
“小赖，你累不累？”
小赖见一个凡人都能坚持，自己哪好意思喊累。
“那我们继续赶路吧。”
三人走上奈何桥，江禾突然感觉体能的消耗正在加快。
“别靠桥边太近。”钟灵急忙提醒，“往生河水会汲取你的灵力。”
“还有多远啊？”
江禾开始气喘吁吁。
“过了奈何桥，再走三百里就到了。”
“三百里！？”
钟灵没有告诉江禾，三百里，只是第一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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