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董长河,他明明了解云氏的脾气,却一个人躲了出去,将暴怒的妻子留给三个孩子面对。
这让雪儿真心感到他太没担当了。
在雪儿眼里董长河这个人是个相当矛盾的人。
在这个以君权至上而男权当道的古代,按说作为一家之主的他应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儿时的董雪儿受尽云氏的打骂与磋磨,董长河视而不见。
县侯府的诸多事物他也尽量跟云氏商量来。
云氏撒泼的时候,他多数是躲出去,很少正面跟云氏掰扯。
云氏受欺负了,他也很少为云氏出头。
就好像对任何事都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雪儿试想了一下若是轩辕澈也是这个处事态度,估计自己再能容忍,也会忍不住跟他和离的。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金乌西垂,天边的晚霞色彩斑斓,那瑰丽的色彩令人心驰神往。
积雪厚厚的,白茫茫的大地苍茫无声,村子里各家各户炊烟袅袅,多么宁静祥和的人间景象啊!
这一切董家人都无心欣赏,雪儿与董长河夫妻打过招呼,在两个弟第担忧的目光中直接回了永泽院,他们则直接被云氏带到了寿康院。
跟在雪儿身侧的墨拾玖欲言又止。
快到永泽院的垂花拱门处雪儿停下脚步吩咐道“拾玖我求你,今日的事情不要跟他说,一句话都不要说好吗?”
她就那样直直的盯着墨拾玖的眼睛,虽是恳求,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要求拾玖。
墨拾玖心情复杂,虽猜不出雪儿是怎样的心思,依旧不忍拒绝,只好点头同意。
雪儿松了一口气接着道“跟墨捌与墨玖也说一声吧。”
她依旧那么风轻云淡的盯着墨拾玖的眼睛,就像说的不是她的事情一样。
墨拾玖再次艰难的颔首。
站在二楼的阁楼上,伴着夕阳的余晖雪儿看向远方。
自从七年前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后,云氏就很少这样对她了。
一方面是借由原主的伤,一方面是云氏有了董成泽这个儿子,最主要的是她会来事,加上她给董家带来的转变。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董长河收了心思,不再在外边乱搞。
云氏她似乎也忘了那些年自己丈夫的花心,将那一切归咎为自己没能给他生一个儿子。
这些年雪儿小心翼翼的经营着与这一家人的关系,为董家,为弟弟,也为自己谋划着未来。
她成功了,她以为自己早就成功的融入了这个家庭,她以为自己在这个家里也是那个不可或缺的一个。今日她方觉得自己仍旧是个局外人。
一个可有可无的局外人。
不可或缺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这些年的一帆风顺让她失去了芯子里的谨慎,也有些飘飘然了。
雪儿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
七年前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原主董雪儿心灰意冷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如果没有她的介入,云氏会怎样?董家现今又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那时候云氏已经怀着董成泽了,自己来不来云氏都不会被休弃,她仍旧会顺利的生下董成青,两个儿子足够云氏在董家立住脚跟。
董家不会有现在的光景,董长河也不会被封侯。
他会为了两个儿子兢兢业业的经营这个家,云氏会任劳任怨的做个贤妻良母,不会有今日的烦恼。
都说男人有了金钱与地位就会变心,若是没了今日的地位,董长河是不是就不会变心?
云盼娣不会捕风捉影,董长河的心虚雪儿都看在眼里,他有了外室的事情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这一切是不是都因为有了她这个外来人的关系呢?
自己前世就是一个没有亲缘的孤儿,来到这里以后是不是自己奢望的太多了?
亲情、友情、爱情究竟是什么?
“郡主,逝去的人不可能再回来,你要顾着自己的身子,不要站在这里吹风了!”巧儿以为雪儿是因为外祖母的去世心里不好受,才如此折腾自己,在她身后出言相劝。
“巧儿你想你的爹娘吗?”
“想,时常都会想起!”巧儿老实的回答,适时地给她递上一盏热茶。
雪儿接过轻呷一口,递还给她“他们是怎样的人呢?”
巧儿自然的接过“是好人,正直、善良、慈爱……”
“那他们对你们姐弟好吗?”
“好,有什么好吃的爹娘都舍不得吃,偷偷的留给爷爷跟奶奶,也会偷偷的留给我们姐弟。
也舍不得花钱,银子都攒起来,留给我们姐弟花用。
时常教导我们做人的道理,并且能以身作则。”巧儿陷入回忆,说起这些的时候难掩眼中的落寞与思念。
“他们会打骂你们姐弟吗?尤其是对你这个女儿。”雪儿再问。
“从来没有,做错事爹娘也会生气,但是他们只是跟我们讲道理,从来不会打骂我们,即便是很生气,也不曾有过。”
巧儿记事早,在她的印象中父母是这世上最好的爹娘,虽然他们不能给他们姐弟一个良民的身份。
“偏心吗?重男轻女吗?”
“不会,对我与弟弟都是一视同仁。”
“难得,是一对儿好父母。”雪儿称赞。
“小姐因何问起这些?”见雪儿不再说话了,巧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忍不住问。
郡主那一身的落寞她看得清清楚楚,就像一个被抛弃的玩具一样。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一般的父母是个什么模样!”雪儿苦涩的笑道。
“郡主我总觉得今日的你不一样,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巧儿满目的关切,一脸的紧张。
“我只是觉得很累,很累,很累,很想睡一觉!”不知为何她很想大哭一场,可是自己有什么理由哭泣呢?
两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前世的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无数次的问自己,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而自己的父母为何要抛弃自己?
如果自己是多余的,他们又为何要生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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