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湿漉漉的, 地板上全是溅出的水花。
陆旭的睡衣被掉在地上湿了半边, 沈鹤洗完澡出来已经不能穿了。
“再去拿一件新的吧。”
陆旭还在冲洗，他的神情已经恢复平常，只是声音细听之下微微有着沙哑。
“嗯。”
沈鹤的耳根还是红的，他裹了睡袍另找了一件薄长袖换上。
现在是冬天, 酒店房间里开着暖气，如果不出门不需要穿得太多, 沈鹤把之前散落在地上的大衣和毛衣一件件捡起，叠在床边，然后拿起没入被子里的手机回复沈莺的消息。
沈鹤：刚刚出门了，找我？
沈莺那边倒是回复得快：找你吃饭, 但我现在已经被樱桃姐姐带出去了，你要过来吗？
沈鹤扬声问陆旭：“晚饭出去吃吗？”
浴室里的水声刚停下, 陆旭擦着头发走出来，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肌肉匀称、身材健硕，肩膀处还有沈鹤刚刚轻咬过的痕迹, 沈鹤看向陆旭，明明已经坦诚相见过，但这样半遮半掩的更让他觉得烧。
陆旭的目光停在沈鹤的颈侧流连了片刻, 轻笑了声回答，“叫了到房间里吃吧，你这脖子现在没法出去。”
沈鹤：？！
他走到镜前，甚至无需拉下衣领, 颈动脉处又红又肿的痕迹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十分显眼，任何人只要与他迎面相见，都会被这里夺去目光。
沈鹤：……
陆旭出现在他身后，拇指轻柔地抚上红痕，带着坏笑，“需要高领毛衣吗？”
他今天穿来的是低领，领口垂到锁骨下方，修长的脖子一览无余。
“需要。”
陆旭便又转身去拿。
手机上，沈莺又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
沈莺：hello？在？
沈莺：你到底在干吗？
沈莺：人间蒸发？
沈鹤：我有其他事就不过来吃了，你吃完跟着樱桃回来就行，注意安全。
沈莺：……fine
陆旭那边已经拿出手机点餐完毕，“我叫了两菜一汤。是鸡汤，给你补一补。”
沈鹤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还没……那什么呢，补什么补。”
“你刚刚都站不稳。”
“……”
“还咬我肩膀。”
陆旭叹了口气，“得补补啊，不然再之后怎么办。”
沈鹤：“……”
一小时后，沈鹤喝完鸡汤，抓起了高领毛衣就半掩着脖子飞速闪回自己房间，走廊上静悄悄的，衬得他响亮的关门声尤为慌张。
第二天，沈鹤一直睡到了自然醒，剧组人员已经早早起床往影视城里驶去，楼层里只剩下沈莺和其他早上没有戏份的演员还在。
他们兄妹两个早上都有些起床困难，再加上剧组拍摄的过程其实很无聊，对于剧组的工作人员来说，拍摄是工作，在工作中时间的流逝是有节点的，但沈鹤带着沈莺在那里无所事事，只会觉得时光分外难熬。
所以早上的时候，沈鹤先带沈莺去了横店里其他景区算是游玩参观，到下午的时候才出现在剧组里。
因为和樱桃在昨晚一起吃过饭，沈莺今天再见到她之后话闸打开了不少，只有陆旭靠近他们时依旧有些矜持。
樱桃的目光扫过一眼沈鹤，复又折返回来落在了他的领口，沈鹤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往上拉了拉红肿的那一侧，却听樱桃说：“你这毛衣……是陆旭的吧？”
沈莺闻声而动转过头，“哎？我才发现你今天换衣服了，但你不是没带行李吗？”
沈鹤：……你可真是我亲妹妹。
他又把领口的毛衣往自己脖子处按下，让布料紧贴自己的肌肤，“是没带衣服，所以问陆旭借了。”
知道内情的樱桃十分了然，意味深长地，“哦……”
沈莺却反而死盯着沈鹤，满眼羡慕。
她也想……
但她是女孩子。
算了，就算是男孩子，陆旭也不会随随便便借她衣服的。
哎？但是为什么给了沈鹤？
沈莺的眼神上下打探。
而单手搭在颈边捂着衣领的沈鹤完全没有注意到。
演员在片场里正听导演讲戏和走位，老杜手上拿着相机，看到沈鹤之后悄默声踱步而来。
“沈鹤，当摄影师感觉怎么样啊？”
沈鹤笑答：“挺有意思。”
老杜哈哈笑，“有意思……刚入行的年轻人真是精力充沛，我拍了这么久，已经不觉得杂志社有意思了。”
杜大摄影师的履历十分漂亮，年轻的时候轮番和三大刊合作拍照，有两张封面还曾上过国际刊，但他后来自己选择退圈，跨了半个壁跑到电影剧组里拍剧照，倒是一样风生水起。
“杂志圈啊……说单纯也算单纯，你拍的好不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说复杂也复杂，尤其是很多年轻的摄影师，本事没多少，脾气倒是大。”
沈鹤瞬间就想到了陈承。
深以为然。
沈鹤过去的一个月里，在公司也与陈承打过两次照面，但对方态度不冷不热，两次过后沈鹤再见到他也不做表情了。
反正除了在公司里共事以外，他们没有任何交集。
不过陈承这个行为很小学鸡，沈鹤对他的印象反而因此没有跌倒谷底，因为往往心思最阴的人是不会把态度明着摆在脸上的。
沈莺没兴趣听杂志的事情，打了招呼后就跑去找樱桃近距离围观拍摄，沈鹤在路边和老杜顺着杂志和摄影的话题聊了下去。
老杜是真的挺看好沈鹤的，虽然没有成功把沈鹤拉进剧照拍摄的圈子，但老杜也表示十分理解，并且毫不吝啬地传达自己拍杂志时的经验。
“杂志和剧照不一样，剧照是演员随心走位，我们最重要的是集中注意力去抓情绪和细节，但杂志拍摄的时候可以让模特多次走位，动作停顿的时间也会长一些，这个时候就要考验光影功底还有个人创意了。我看过年底那一期的内页，你拍的缪珊倒是还可以，有点那个意思，但设计感还不够，以后多练练如何利用背景。”
老杜抽了一口烟，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沈鹤，“二月的时装周，你应该会去的吧？”
沈鹤完全不知道，“什么时装周？”
“就是巴黎的春季时装周，Spark这个水准的杂志一般都会派三四个摄影师去拍现场，以及拍模特和艺人。你没听说？”
“没有。”
“应该不会……可能要晚点再通知，陆旭被品牌邀请了也会去，我还等着再看你拍出的照片。”说完老杜嘿了一声，“你每次拍陆旭的照片都挺好看，和拍其他人的很不一样。”
沈鹤自己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于是求知发问。
老杜琢磨该怎么说：“就是……比较有感情？反正就挺不一样，你回去可以比对比对，像你之前在德国拍的那个侍酒女郎照片，匠气就比较重。”
说完之后现场演员走位也已经完成，老杜急匆匆往里赶着就位。
因为老杜提了一嘴，沈鹤在剧组这几天除了晚上时不时夜访陆旭的房间，就是在搜索以往时装周的照片。
但是等他长假结束都没有收到程朵任何一条有关时装周的消息。
再之后春节结束，沈鹤回Spark参加所有摄影师都到场的大会时，才再一次听到时装周的相关信息。
“没有你。”程朵语气带着歉意，“名单在拟，但是你刚刚加入我们，而且完全没有时装周的拍摄经历，所以今年去的依旧是几个老摄影师。”
有点遗憾，但程朵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开年封让他拍已经激起了一些不满的声音，时装周名额也给他一席，那不是把他往风口浪尖上去推？
沈鹤：“我明白的，就是听说了来问问。”
“每年有两次，今年还会有秋季的。如果这半年里你的水准保持如一，秋季的时候可能性会大很多。”
陈承看到名单后又是确定自己地位不会被动摇松了口气，又是有些得志地瞥了一眼沈鹤。
不过沈鹤却是没什么反应，他已经从程朵那里得到暗示，心里也知道自己技巧仍有不足，沉下心来听老杜的话，兢兢业业学习如何去除作品中的匠气。
《铁与血》在春节之后的第五天正式杀青，紧接着陆旭马不停蹄开始跑《魏晋风华》的宣传，原本两人相约在北京一起度过杀青之后的时光，这一计划现在却被迫搁置。
倒是陆旭听说沈鹤不会去巴黎时装周后沉寂了两周，某一天突然给他发消息重提这件事。
陆旭：巴黎时装周那四天你有工作吗？
沈鹤：没有拍摄，只是要在家做月刊封面的草图。
陆旭：那么，你愿意来巴黎，和我一起参加时装周吗？
陆旭：走我团队的名额。
沈鹤：真的？
消息发出去后，沈鹤又犹豫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Spark和他的合同倒是没有约束过沈鹤的个人行踪，也没有禁止他替第三方团队拍摄，只是在起冲突时要以Spark为先。
他当然是可以在出发去巴黎前把草稿搞定的，但总觉得自己在作弊。
陆旭：有什么关系，你会法语，而且我团队里的人拍照都没有你好看，难道你不想看看时装周的现场吸取经验？等你以后正式获邀就有经验了。
说的也是。
有机会当然要抓住，沈鹤回复：我和你们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老有一种，这书快结尾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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