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里面阴暗潮湿,有一股冷飕飕的风迎面吹来,空气中带着种奇怪的腥味。
里面没有灯光,苏小丹从身上掏出来一个小手电,往前照着,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明亮的光圈。
“你这小手电效果还不错。”奇犽赞了一句。
“嗯,山寨版的美国神火,凑合着用。”
奇犽回头又看了眼,奇道:“你随身带着这玩意儿干嘛?”
“现在不是很多地方都没电吗,以防万一。”
苏小丹转动手中的小手电,往防空洞两旁照去,这个洞估计是一个天然洞穴,然后被扩充而成。
防空洞大约两米多高,宽约三、四米,两边靠墙壁有着一排排小石凳,墙上有水渗透出来,又不知何处传来咚咚咚空灵的滴水声,整个防空洞里面空空静静,有一股湿漉漉的水气。
两人表面上轻松,其实丝毫不敢大意,一个在前面举着手中的短剑,另外一个,在后面一手拿着手电照路,另外一只手举着枪,小心翼翼地指向前方。
只有一发子弹,必须要打中目标。
影丽都在他们头顶的石壁上安静地游动,一会往前,一会又到了后面,在这种几乎完全没有灯光的地方,几近于隐身。
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苏小丹在后面伸手拉住了奇犽,奇犽回头,发现苏小丹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他小声问道。
“我觉得……”苏小丹犹豫了下,才又小声说道:“前面五十米左右,好像有什么东西……”
奇犽转头看向前面,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弯弯曲曲的地洞里只照亮了前方十米左右的一个拐角处。
他又回过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前方五十米有什么东西?”
“那个……我就是能感觉到。”苏小丹轻声说道:“很粗很长,还不止一个,就在通道中间,而且再往前七十米的地方,还有一个,再远就不知道了。”
“你能感受到多远的距离?”奇犽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一百米左右,但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苏小丹老老实实地回答,“五米左右才能清晰地看到具体的模样。”
“五米之内的物体,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
“嗯,就算是在身后我也能感受到。”
苏小丹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这个少年有种很亲近的感觉,将自己感知方面的能力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奇犽看了苏小丹一眼,认真地说道: “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哦……你就把自己能力告诉我了么?”
“嗯,我觉得好像能和你做朋友,所以就忍不住说出来了。”苏小丹回答道。
“那好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奇犽想了想,又说道:“刚才说的组队进去地下通道探险的事情,光我们三个还不够,下次问问老吸血鬼愿不愿意参加队伍。”
影丽从通道顶端探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苏小丹耳边轻笑一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也是好朋友了,一会我会保护你的。”
“咳咳,那个……现在怎么办?”
苏小丹感觉影丽嘴边的气流在耳边发梢擦过,自己半边脸都快烧起来,赶紧问出另外一个问题来,这两家伙好像有点没抓住刚才自己刚才说的话的重点。
“我的建议是离开这里,下次再来。”奇犽一改之前啰嗦个不停的风格,忽然变得言简意赅起来。
“害怕了?”头顶的影丽轻笑着问道。
“嗯,是有点害怕。”奇犽倒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我们之前的准备就不足,太鲁莽了点,如果不是小丹,刚才在车站我们或许就已经死在那只野兽手中了。
这里面不知道有多深,或许已经和别的山间或者地下通道连接在了一起,不知道里面还会有什么东西,
小丹的子弹只有一发,还是专门针对那只野兽的,对别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我的突进,刚才用过一次,还需要再过几个小时才能再次使用,一会儿,不能只靠你的影子吧!
所以这次行动该结束了。”
“看不起我的影子么?你的突进看起来威力大,每次都要充能几个小时,还没我的能力实用!”
影丽反击了一句,但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苏小丹当然没有任何意见,三人就此原路返回到洞口,影丽又变成了身材火爆的皮夹克熟女模样。
三人踩在轨道上,往前走了一段,又跳到轻轨车厢里,返回了大楼底下的轻轨站台上,现在这里依然和他们刚离开的时候一样,站台上的水泥地面被轰出了一个大坑,到处都溅满了那只野兽的血,不过现在已经变成彻底的黑色了。
“嘶!”
奇犽到处瞧瞧,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来,掏出手机,一副犹豫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影丽。
“别看我,你自己拿的主意,你自己解决。”影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哎呀,以为只是个那里面出来的小妖怪,没想到这么麻烦……”奇犽头痛的模样,“把这里搞得这么烂,一会有点不好交代啊!”
……
天快黑的时候,苏小丹才终于回到家里。
“你要再不回来,我可得打报警电话了!”陈悦灵眼睛红红地说道。
“……”
这小丫头至于么!
而且现在这种时候打报警电话,估计也没什么用,警察来登记一下,但还真未必能查得出来,整个城市里的警力基本上已经大大地透支了。
除了什么地方出现了活尸之类的东西,那直接就是军队杀到了。
“路上有事耽搁了……有什么吃的没,要饿死了!”
苏小丹嘴里嚷嚷着,就往桌子上凑过去。
揭开桌子上的罩子,里面一碗白菜,一碗炒鸡蛋,还有一盆饭。
白菜是清炒,里面爆了点香蒜,小丫头还加了点白醋,白绿相间,吃起来清脆又有股回甜。
鸡蛋炒得油汪汪的,焦香四溢,苏小丹直接把整盘盖在米饭,搅拌几下,感觉像是在吃蛋炒饭。
二宝在他身边,伸着脑袋不停闻着他的脚。
“我觉得你要不要换个赚钱的工作……”
陈悦灵靠在桌子边,一脸担忧的模样,“你们的直播现在虽然开始火起来了,但我总觉得越来越不安全了,而且那栋大楼里出现的那些幽灵一样的东西,看起来觉得吓死人了。”
陈悦灵是知道,那些幽灵不是什么后期制作,也正因为如此,小丫头心里反而更是担忧。
而且,今天白天苏小丹和汪旺在儿童安置院里,也是全程直播,直播间里的观众认为是他们和大胸院长演的戏,但陈悦灵却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也就如此,她心里就更有些担心了。
更何况,小丫头看到直播间里的那些下注赌博的家伙,现在赌他们一个月内出事小时,都已经到了10比1了,只有那么少部分人与其说是下注他们撑得过一个月,不如说是希望如此,这也算是少有的些许善意。
而更多的人,简直是恶意满满,直播内容远比不上他们忽然消失更刺激。
“没事啦,大哥哥还是很厉害的,现在直播热度慢慢上去了,大哥哥可以赚更多钱了。”苏小丹一边吃饭,一边安慰小丫头。
“哦,对了。”
他忽然想起了件事,放下饭碗,伸手在身上找了一会,掏出来一块巧克力,递给陈悦灵。
“给你的小礼物。”
这就是那块儿童安置院的李院长给他们的那块巧克力,他们分手的时候,汪旺塞他手里,让他带回家给陈悦灵小妹妹吃。
德芙牛奶巧克力,儿童安置院那位李院长给他们的,灾前在超市里,一层层码在货架上,最普通不过的一种巧克力。但现在超市里,货架上大部分都是些米面,生活必需品,糖果还有巧克力之类的东西,就渐渐快要成为奢侈品了。
“不要给二宝吃。”苏小丹又叮嘱了一句,“狗儿不能吃巧克力这些东西。”
这货说完,又继续吃饭。
陈悦灵乖乖答应了一声,看着手里的巧克力,“那个任务真的不是她发出来的吗?”
“什么?”苏小丹没反应过来,抬头问道。
“就是那个布娃娃任务,她已经没在那里了,是谁发布的任务呢?”
“也许……她刚去那个儿童安置院的时候,给那里面的小伙伴说过这事,小孩子都喜欢给自己新认识的朋友,介绍自己心爱的东西吧。”
苏小丹低头吃饭,慢慢地说道:“然后或许就有某个小朋友用她的名义,发布了这个任务。”
“但为什么你们的任务后台,这个任务又消失了呢?”陈悦灵继续问道。
“这是一个灾后才出现的新网站吧,或许是他们技术出了什么问题,上面的信息被删掉了呢。”苏小丹想想,又道:“其实真正保存得久的,还是纸质的这些传统的东西,保存在电脑上,一些信息化、电子化的信息,其实是最容易消失掉的。”
“……”
陈悦灵沉默了一会,小声说道:“所以那个叫杨益的小女孩,也算是彻底消失了吗?”
“小丫头这是在想什么呢!”
苏小丹抬头看着她,略有点惊讶,想了想,回答道:
“那个女院长说她刚被送去,就已经出现了被感染的迹象。
但好消息是还没有彻底尸化,那么就还有希望。
疫情预防中心的人很快就把她接走,或许,还在某个被隔离治疗的医院里呢?”
“……”
陈悦灵又沉默了一会,才又问道:“如果她以后被治疗好了,天堂堡里的那些小孩会把那个布娃娃还给她么?”
“当然会,那个李院长还记得她呢?”苏小丹想了想说道:“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再给她买一个好了。”
“嗯?”陈悦灵抬起头来,双眸亮晶晶的道:“好吧,如果以后她真被治好了,还活着……我们又见到她了,那就再送一个布娃娃给她。”
“嗯,好!”
苏小丹点头同意道,这个问题终于算是解决了,他又低头继续吃饭。
刚吃了几口,脚下痒痒的感觉,低头一看,二宝的圆滚滚的脑袋凑过来,正仔仔细细的闻着自己的裤子。
“今天我遇见补天的人了。”
“啊?”陈悦灵睁大了眼睛,“是那个大高个子吗?他也没有说张叔现在怎么样了?”
“不是他,是另外两个人。”苏小丹摇摇头说道:“不过倒是提过张叔和那个大高个子,说他们还好,就是这段时间特别忙。”
“噢!”
陈悦灵有些失望地伏在桌子上。
“两个都是年轻人,叫奇犽,还有一个叫影丽,比你大不了多少,说过几天来这里做客。”
“噢!”小丫头兴趣寥寥。
“我还遇见了个狼人。”苏小丹又说道。
“啊?”陈悦灵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东西?”
“一种变异的怪兽,那两个补天的人就是在抓捕这个东西。”
“噢……那是不是很危险?”
“还好啦!大哥哥还帮了他们的忙,但还是被那东西逃掉了。”
陈悦灵眼睛珠子骨碌碌地转动,“这就是你怎么晚回来的原因吗?”
“是啊!”苏小丹说道:“后来他们的上级也来了……临时上级,居然还是个西方人!很感谢我帮了他们的忙,又说了一次那个大高个昊雄说过的话,希望我能加入他们组织,共同对抗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果你加入他们了,是不是也会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上班,就跟我妈妈一样?”
陈悦灵有些紧张地问道。
“当然不啦。”苏小丹摇头,“大哥哥对拯救世界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噢……”陈悦灵听他这么说,放心了不少。
……
名仁国际家园,现在围绕着大厦,周围以及驻扎了上千人的军人,还有一个装甲团。
在一个绿色的军用帐篷里面,奇犽愤愤然,对一个中年白人男子说道:“你设计的子弹差点把我害死了!”
影丽现在已经恢复了少女模样,只是脸上带着口罩,盘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行军床上。
“我没让你用这样的子弹去对付从那里面出来的狼人啊!”
克里斯蒂安叹口气说道:“还这么自信地把轻轨停了!现在总部要求我们解释这件事情!”
“还能怎么解释……就说任务失败了呗!”奇犽说道。
“如果是对付一般的变异生物,这么说没问题。”克里斯蒂安叹口气道:
“这个是从裂缝里面出来的,还不知道是从那条裂缝,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新出现的那面墙。
上次赵智禹那家伙在高速公路上被人宰了,总部的人就疑神疑鬼,这次出现了裂缝里的生物,绝对是件大事。
昊雄他们几个还在里面那栋楼里守着,总部派来的几把‘钥匙’这次都打不开那面墙上的通道。
要是知道了这个城市里忽然出现的那种野兽,还被你放跑了,估计会炸的。”
“你不说,上面就不会知道了。”奇犽满不在乎的样子。
“总会被察觉到的。”克里斯蒂安说道:“而且忽然出现的那种野兽,很有可能和新出现的通道有关,我们要去找到它。”
“不同的裂缝里面的东西,也可以串门?”奇犽有些好奇地问道:“它们有必要这样么?”
“这你就不懂了。”
克里斯蒂安说道:“空间裂缝里面的生活着无数的生物,它们其实也担心通道尽头的那个异界的文明,来我们这个世界的时候,路过它们那里,把它们也灭掉了。
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人类世界,和某些生活在空间裂缝通道中的生物,甚至文明没有真正的冲突,有些时候还具有合作的可能性。
当然,它们也未必就一定选择跟我们合作,比如你今天遇见的那个狼人……
它们就在地球上繁衍出了自己的子子孙孙……”
“还包括你这样的吸血鬼么?” 影丽坐在一旁,笑吟吟地说了一句。
克里斯蒂安脸色看起来有些尴尬,“我再强调一次,我不是什么吸血鬼,我是安魂者——克里斯蒂安·尼西特。
我的能力是洞悉生物的灵魂,重现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事情。
偶尔品尝血液,只是为了更好地得到某些隐藏在里面的信息。跟那些因为饥饿而必须进食血液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影丽翻了个白眼,“开个玩笑,别每次都解释个不停,好不好!”
奇犽似乎没注意到他们刚才的谈话,低头沉吟道:“那么说,空间裂缝里面,还有人类世界的合作者吗?”
“当然有的。”克里斯蒂安点点头,“东西方世界都有自己的盟友,甚至不同的裂缝还在打通与别的裂缝的通道,得到另外一条裂缝中的资源……
虽然对抗不了宇宙异位面的文明,但东西方世界的人类相互抢劫对方,或者抢劫裂缝中的土著还是可以的。”
“哇,看不出你也有很愤青的一面。”影丽瞪大眼睛,惊奇地说道:“虽然我们都是能力者,但从血缘上来说,你不是属于西方世界阵营的么?为什么你在补天这个华夏组织里?”
“出于一个身为人类一员的使命感!”
克里斯蒂安一脸坦然,说道:“西方的‘工匠协会’早就不再是能带领人类世界对抗异位面文明的正义力量了,这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