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车上度日如年,他也不敢一直发消息给阿加莎,万一对方被发现了会连累到她的。但是他不得不每天发2次,早晚各一次,是他所能忍受的最少了。但对方回复的很慢,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只知道她家还是空无一人。连恩格这只牧羊犬都被寄养在隔壁了,她说只需要看看那只狗有没有被领回去就知道。
威特镇并不小,他住进了另一家旅馆,他是每天都要来往的无数个旅游者的其中一个,冬季的威特镇观光的人也不少,没人注意到他。
按老规矩,他晚上6点又忍不住向阿加莎多发了条信息过去。过了很久,他快睡着了才看到消息,急忙点开,这可是个好消息,里格蹦下床,短信里写她到下午知道了他家的狗被领走了,知道有人回来,于是赶忙去后院看她,艾妮沙雅还是被锁在二楼,但她说自己还好母子平安,她还说过听他们说,晚上全家就会出去到族长会去开会,商量她的事情,可能会很久才回来,她希望他能来救她,否则她怕这次的关会很难过去。
里格没有犹豫,还是那套装备和上次那样,用假身份租了一辆车,但他犹豫了一下,拿了所有的钱带在身边,以防万一。虽然他的各处的伤还未痊愈,腰部还在渗血,但没时间去换纱布了,好在冬天不容易感染。
他的心早已飞往艾妮沙雅那里,一路有冰很难开,防滑雪胎也得处处小心。
车子按照老线路终于绕到了她家后院很远地方停下。因为已接近午夜23点,四周除了几声狗吠都很安静,前几天下的雪已经在各家的屋顶上结成了冰,一眼望去是一种白茫茫,如自己那块空白被挖走的心房。
他走了好一段路,来到后院。
那个窗户已被复原,里面有微弱摇曳着的灯光,好像是艾妮沙雅在窗边不远处抱着孩子,他心里一股热流涌动,他向她低声喊了一声,“艾妮沙雅,”但声音似乎被隔绝在了厚厚的玻璃外。
等了会,他再发了一条信息给阿加莎,“我到后院了,她家没人了吗?”居然很快有了回复,“都走了,我们也在族长会开会,商量艾妮沙雅,他们竟然要把她鞭打致死,你快上去救她走!”他大脑嗡嗡作响,像一团苍蝇被人塞进了颅腔。
无法思考的他跨过栅栏进入后院,翻身攀上一楼窗沿,再到二楼的窗,他往里张望,里面光线昏暗,艾妮沙雅抱着他的儿子正面对墙壁睡着。
“艾妮沙雅?”她睡得很沉,于是他动手撬开了那扇窗,比上次速度更快。但她还未醒,于是里格翻身跃入。
几步跨到她身边,没有多想就抱了过去,但怎么她变胖了?
里格一惊,定格在那里,房门砰的被撞开,一支猎枪迅速对准自己。里格看到床上的女孩回过头,竟然是阿加莎,“啊!阿加莎,你,艾妮沙雅呢?”
阿加莎满脸羞愧,脸上绯红,“我被他们逼的,不然他们要把我吊死。”
“艾妮沙雅呢?”里格头被顶着猎枪,全身已被三个冲进来的小伙子捆起来,是艾妮沙雅的哥哥们,猎手,捆绑技术很熟练的。
但里格仍然在拼命问艾妮沙雅在哪里?“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他们就没有把她带回来!”阿加莎很快就被带走了,她父亲,是一个魁梧的50多岁男子,满脸胡须在粗犷脸部线条上密密匝匝,他一双暴眼死盯着猎物,这个猎物打碎了他精心编制的花篮,捣毁了他在家乡的名誉,让他沦为酒吧笑柄,族人的谈资。令他在族长会里蒙羞,他和族长儿子联姻已成泡影,副族长的位置再也轮不到自己。
如果一枪毙了他,这个男子也不会这样干,因为这个人欠他的实在太多。里格从他眼里读出了最大限度的恶意,仿佛一头野兽在盯着嘴里的猎物,想着在哪里下手。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只想说,我并不想伤害到您的家庭。”里格试着跟他交流。
“呸,你居然连老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来勾走我的女儿!”男人气的直哼哼。“艾妮沙雅不想提起,她是很怕你。”里格小心的解释,他根本不敢触怒对方,这样会连累到她。里格只想救出妻子。
“我已经跟她在教堂成婚了,牧师给我们举行了婚礼。现在木已成舟,您觉得要我赔偿多少,我一定双手奉上!”里格一口气说完,他知道现在只有钱能解决问题。房里已经站着他的四个儿子在摩拳擦掌,还有他的老婆斜倚在房门口,双手交叉,冷眼旁观。
一种剑拔弩张的架势,空气里燃烧着火药味道,“我愿意用全部的钱来换艾妮沙雅的自由!”里格忙着灭火,他不怕死,当初选择做海员,然后跳下海救上亚力西,都是搏命而为。但他怕妻儿受到牵连,他已不再是单身汉,他有了家,是一个父亲、丈夫、是远在千里外的那个家的主梁骨。
他告诫自己必须冷静,不要冲动,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只要换回妻儿,他想自己都会顺从。
“我知道伤害到了你们,但打死我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让我赔钱,甚至怎么羞辱我都可以,只要你们给我艾妮沙雅和我的儿子。”里格只能跪着说话。
“你先签个认罪书,写下怎么勾引我家女儿的,然后愿意赔款1万金龙币!”那个女人走到前面,男人和儿子都让开了一条道,“100万金龙币?”里格倒抽一口凉气,金龙币是国际通用货币,是华夏龙国的硬通货。几乎就是他20年的收入了。
他咬了咬牙,“你们只要放艾妮沙雅,100万就100万,只是得分50年还,我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的。”他觉得如果分50年,他们家还能撑下去。
“你身上有钱吗?”女人问,“有200万辛吉斯纸币,是我这两年的总收入,合到10万金龙币了。”
“拿来!哦,是在这个包里吗?”女人两眼放光,像一头贪婪的母狼。两个儿子迅速拎起了那个工具包,翻找起来,很快就拿出了一个纸袋,里面鼓鼓的,打开一看都是绿油油的纸钞,6个人都伸着脖子盯着那里看,像久已未遇到腐肉的一群鬣狗。几个儿子的嘴都合不拢,一个年龄小的伸手就要去拿,被女人一巴掌打开。“给老娘滚一边去!”
“听着,你得给我写字据,听明白吗?”女人瞪着她手里的猎物,泛黄的牙齿上还残留着肉屑,里格一阵反胃。
“我得写上必须要放出艾妮沙雅作为条件!”他朗声说。
几个人一怔,女人很快就笑着说,我先写你再看看,签字就好,于是她让大儿子模样的回房去拟合约。
“艾妮沙雅呢?”里格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她好好的,我们把她放在可靠的地方了,谅你也不能找到的,否则我们还要大费周章。”
不一会,大儿子就拿着纸回来了,女人一看,劈头打了他脑壳一下,“把他的证件复印上去,”随手拉他出去,嘀嘀咕咕一阵,过了会又回来了,接着他们几个轮流出去商量,总留着一人手持猎枪对准里格。
好吧,签字吧,那张纸被折叠着递给他,里格要翻开,但被一巴掌打蒙了。“签字!”
“我肯定要先看了才能签字啊。”里格抗辩。又一巴掌打了过来,“签字!”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头上也被击打了一下,他钻心的疼痛。“不,我要看有没有放出艾妮沙雅的条款才能签字!”里格挣扎扭动着身体。
几个人开始轮流暴打,他的腰伤未愈已经破裂,他疼得大叫,“你他妈的跟我装!”女人再次扇过来耳光,“我,我没有,我受伤了啊!”里格撕裂的痛,让他开始打滚。
男人走过来一拳捶在他脑袋上,他脑震荡也还未痊愈,里格挣扎几下,瘫倒在地。他的意识如丝般地悬于一线,有人翻开他的眼睛,微光进入,他翻转的瞳孔在慢慢放大,“哦呦,好像真晕过去了。”
又有人摸了他的颈动脉和心跳,接着他们应该是看到了裤子里流出的血,有人松掉他的捆绑,解开了他衣服,“这小子真的有伤,还有纱布都是血,会不会死啊,”两只手乘机搜遍全身,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穷鬼,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死了没钱拿,你这个蠢东西,别踢了,都是你这兔崽子下手真快!”
“还怪我,你下手更狠。”
“都闭嘴!艾妮沙雅还不知道死没死,她死了这小子会不会拿钱给我?”
“族长会决定将她留给神明裁判,如果她腐烂而死,就是她有罪,死就是一了百了。如果没死,那就算她走运。反正有了这字条凭据,我们去告他拐卖,怎么都能拿钱,呵呵。”
“那个萨姬岛上有了帐篷和补给,还不至于冻死饿死,这死女仔,我倒希望她被诅咒的死法最好!败坏家门,害的老子副族长都没做成。老子恨不得掐死她!”男人的声音如雷。
“嘘,你就不能给我轻点,万一他醒着,”接着又是一个巴掌打过来,里格已没有什么知觉,做不出任何反应。
萨姬岛?里格坚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萨姬岛,萨姬岛,他实在撑不住了,把自己交给了上帝,默念了上帝后,他彻底昏过去。
有人抬起他的手指,沾了点印泥,在一张纸上刻下了里格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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