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弥留之际想让李问坐上皇位,或许是出于真心,或许是出于形势所迫。
但李问还是拒绝了,皇帝应该是意外的。
他询问李问的意见让他推荐一个自己的兄弟来做上皇位,李问便推荐了李康,而且也真的真心实意的帮助李康。
皇帝是一个看重情分的人。
“当然不行,马上去御书房,看奏折去。”李问语气依然淡淡的,但那种态度确是不容置疑的。
李康的眉头锁得像一颗晒干了的杏儿,嘴巴撅起来几乎能挂一个油瓶上去。
李问并没有理会李康的小儿神态。
御书房。
这是李康最不愿意来的地方,不论什么时候来,总是有看不完的奏折,批阅不完事情。
“三哥,你为什么自己不当皇帝?”
“我不想当,父皇也觉得我不适合当!”
“你不想当我相信,父皇觉得你不适合当,我才不信呢,我们二十三是个兄弟中,最适合当皇帝的就是你!”
对于李康这句话,李问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三哥,其实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明白,父皇那会儿为什么要把我扶上皇位,不论从哪方面说,我的资历都是不够格的!”
“我的娘亲出生卑微,连妃子都不是,只是一个嫔,我更没有厉害的外家给我撑腰,怎么就能轮到了我头上…”
“你说的这些就是你能当上皇帝的原因!”
“什么意思,三哥!”
“因为你没有娘啊!”
李康一脸懵逼,不知道李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子幼母壮,必乱后宫,然后就是外戚专权!”
“如果是其他皇帝坐上你这个位置,他们的母亲都很年轻,必然要把持朝政,那么,他们的父兄必然会坐上重要的位置,整个大周朝就有可能不姓李了!”
李康瞪大了眼睛,这似乎就是前两天看的一篇政论所写的内容,可是他只是看一看,并没有深刻理解其中的道理,原来这种战略里写的内容竟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让你平时多读点书,你百般的不情愿,现在是不是有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父皇重情,不想杀了他那些嫔妃,所以就让你当上了皇帝,如果是其他兄弟当上皇帝,父皇还得杀了他们的娘,再将他们的舅舅外公等家族势力一并铲除,这样死伤太大…”
“你倒是很好,你娘生你的时候死了,你外公家身份并不显赫,所以为了减少杀戮,你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三哥,你也是呀!”
“父皇不放心,担心我把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杀了!”李问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淡然,但却透着一股浓郁的杀气。
小皇帝李康不禁感觉到了这股杀气,后背发凉。
他这三哥14岁的时候随着先帝平叛武氏叛乱,杀人如麻。
李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传言李问在平叛武士叛乱的过程当中,一天最多斩杀过二百六十多人。
李问将武士叛乱的士兵,斩下他们的头颅,然后割下他们的耳朵,装在袋子里,收兵之后就将那些耳朵倒出来堆在一起,场面特别的血腥。
小皇帝李康每每想到自己听说的关于李问的这些场面,便会觉得不寒而栗。
“三哥怎么会呢?三哥是不会的!”
李问冷冽的眸子,看一下小皇帝,冰冷的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我、我就是知道!”
“我、我、我什么,要说朕,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好的,朕知道了!”
“赶紧看折子吧,这么多,今天晚上是不想睡!”
小皇帝一脸苦涩的点了点头。
“湖州发生了水灾,当地官员上折子,要朝廷调拨赈灾物资过去!”小皇帝看到折子里的内容.一脸急切地看向李问。
“既然发生了水灾,应该怎么处理你自己定夺!”
“折子上请求给一百万两的赈灾款,三哥,那我就直接批复了!”
“灾情有严重,多少人口受灾,多少房屋倒塌,多少道路冲毁折子里有说吗?”李问连续发问。
李康一脸茫然重新看了一眼折子,李问问的这些折子里好像都没说。
“你知道湖州有多大,有多少人口,湖州的哪个县受灾最重,这个县又有多少人受灾?”
李康完全是懵逼状态,摇了摇头。
“三哥这些我都不知道,那我该怎么做!”
“你自己想想你该怎么做,难道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查,下面的人问你要多少赈灾款,你就给多少存赈灾款,这些赈灾款是不是用在灾民手中,他们是怎么用的,你知道吗?”
李康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旁边站着的公公为李康着急,心中也感慨,李康与李问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公公还是先帝身边的公公。
他还清晰地记得李问当年在御书房行走,也是遇到同样的事情,先帝曾经问李问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当时李问对答如流,把一件非常繁复的事情梳理得清清楚楚。
可是现在的皇帝,对此毫无头绪,更没有办法。
“三哥,我应该先搞清楚受灾的情况,然后再看看需要多少赈灾款?”
“那下一步你要怎么做?”
“我需要搞清楚受灾的情况?”
“那你需要怎么搞清楚受灾的情况?”
李问对于教育李康非常的有耐心,在与李康第一次接触的时候,他就知道李康的资质如何,他急不得。
这样的李康,并不适合坐上皇帝之位。
李家天下已经经历三代,到了李康这里是第四代,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守成的皇帝,不需要一个多么聪明多么有冒险精神的皇帝。
“这个,这个……”
李问刚才的连续发问如灵魂拷问一般,李康已经完全蒙了,大脑一片空白。
“陛下人口以前一直都户部来管理的,所以您只要将户部尚书和几位户部侍郎叫来一问便知!”公公在一旁用平淡的语调提醒到。
“对,朕怎么就忘了!”
很快,御书房的大殿内,便传来了皇帝询问灾情的稚嫩声音。
“户部尚书,湖州遭灾,你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吗?是湖州哪一个县遭灾?还是整个湖州都遭遇了水灾,有多少人受灾?有多少房屋受损,有多少道路损毁,泥石流有吗?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