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探马来报,岳飞忙问道:“金兵的先锋官是何人?”
探马立刻回答道:“正先锋官乃大将金牙忽,副先锋官乃是大将银牙忽!”
“好,再探再报!”
“是!”探马答应一声,旋即骑上马飞奔而去。
牛皋却说:“大哥.咱们快往回跑吧!”
岳飞一皱眉,不悦道:“为什么?”
牛皋理所当然的回答:“人家十万兵,只先锋就有三千人,咱们才八百人,人家上将百员,咱连你才十个人,敌众我寡,不往回跑咋办?”
岳飞眼睛一瞪,怒道:“胆大的牛皋,你要临阵逃脱,扰乱军心?要知道军法无情,再说此话,就算你是我兄弟也定斩不饶!”
牛皋见岳飞真生气了,不由有些害怕,忙陪笑道:“大哥大哥,我就是看气氛太严肃逗着玩哩!其实我才不怕呢!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疤拉,再过二十年还这么大岁数,有啥好怕?再说就算打起来,金国那些废物也不是我双锏对手啊!”
岳飞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笑道:“这才对嘛!既是贤弟有此雄心,我给你二十名兵丁,你去会会拿金牙忽和银牙忽如何?”
“多少?”牛皋一听傻眼了:“二十人?大哥,你拿我脑袋开玩笑呢!二十人去打三干人?我不去!!”
岳飞笑道:“贤弟莫要害怕,这仗不叫你打赢,只许败,不许胜!”然后又指着前方不远的一座高山,说道,“见了金军的面,你打几十个回合,然后退到那座山上,就算立功!”
牛皋还未应答,楚云枫听了却是心中一动,问道:“岳大哥是想让牛皋哥引金军入彀,然后以伏兵偷袭金军?”
“不错!”岳飞肃然道,“金军前锋三千人,我们只有八百,众寡悬殊,只能智取,不可力敌!我观此处山势险要,易守难攻,正适合做伏兵之处,只要牛皋能将金兵引入此处,我等来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金兵不知就里,势必军心大乱,我等自可一战功成!”
古代兵法不是个容易学的科目,将军更不是那么好当的。
只是战场中最基础的战前列阵,主将就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自己有多少兵力,对方有多少兵力,双方都各有什么兵种;然后是双方各自所在的地形、周边的环境和道路交通情况,譬如侧翼是否有可能会受到攻击,后阵是否有可能被包抄等等;还有两军之间交战场所的地势——包括地质状态、场地软硬、水、树林等等要注意的条件;天时——包括时间、日照角度、风向风力、目前天气和之后天气是什么等等,等等,再等等……
推演完一系列巨复杂的问题后,才可以考虑面对敌人之时需要布十么阵。兵书中有些阵形是很奇怪的,譬如前面是长枪兵、刀盾手混合横列,后面是弓手、火器兵混杂少量刀、枪兵的部队,向来被认为最具杀伤的骑兵队,却分为两大纵阵被放在了阵形中间……为什么这么摆?原因就是根据上面说的那些因素,需要因势而为。
宗泽与岳飞初见时曾授予他阵图,却被岳飞拒绝,而且告之“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是良心话。
最简单的问题,他两人带的部队数量不一,兵种不一,光这一个差异,岳飞就不可能照搬宗泽的阵图。
岳飞都对楚云枫寄予厚望,想要将他培养成左右手,所以在休息之时经常拉着他教授兵法之道。楚云枫不知自己某天会否用到,但是深知多学一些总不是坏事,因此倒也记得滚瓜烂熟。
不过这就类似赵括一般,只能纸上谈兵,真到了实地就会抓瞎了。就像岳飞听了探马情报,只是看了看左右环境就能想到破敌之策,楚云枫可没这个本事。
不过他倒是知道,既然岳飞能将这任务派给牛皋,而且只分给他区区二十兵丁,那就代表此行应是有惊无险,最起码危险不会太大。
这倒是让楚云枫转动了心中的小九九。
他可是领着主线任务的,这金牙忽、银牙忽虽然只是领了三千兵马,但是先锋军乃是一军之胆,只有最精锐的兵士才有资格成为先锋营的一员,所以身为先锋营领军大将的金牙忽应该是万夫长级别的将军,可是很“值钱”的!
平常时候,想要做掉万夫长级别的任人物,那只能在万军之中,冒着随时没命的危险。可如今有岳飞坐镇后方调度统筹,危险系数大幅度降低,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岳飞解释了一通之后,随即命令道:“牛皋,按令行事,立刻出战!”
“得令……”
牛皋话音未落,楚云枫忙道:“岳大哥,你可是承诺让我来做先锋军箭头的,难道说话不算话?”
“难道贤弟愿往?”岳飞喜道。
其实按照岳飞构想,楚云枫才是最合适的诱敌之人。首先,他武艺高强,远甚牛皋。其次,他聪明灵活,善于变通。
但是岳飞没有直接命令楚云枫前去诱敌,而是让牛皋前往,也是不得不如此。
楚云枫毕竟不是岳飞的嫡系,在感情上比牛皋、王贵这些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却是逊色了一分。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越过楚云枫而要求牛皋前去。
他若是派遣楚云枫前去诱敌,底下兵丁难免会认为他嫉贤妒能,是想要依靠金兵害死才能极高,隐隐为先锋副将的楚云枫。作为一军之将,最重要的不是武艺、兵法有多高明,而是能够服众,岳飞又岂能不知此理?这一次的诱敌行动看似十拿九稳,但是意外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若是楚云枫去了成功倒也罢了,万一失败,那他真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反倒是牛皋,自家兄弟,他尽可以放心的使唤。
这不是因为岳飞冷血不在乎自家兄弟的死活,而是因为这本就是沙场战士的宿命。上了战场,难免伤亡,无论是他还是牛皋几兄弟早就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心理准备。
不过,既然如今楚云枫亲自开口,那岳飞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困扰!
但他还是告诫道:“贤弟,你要知道此行危险重重,一个不小心出了差错……”
岳飞的话还未讲完,楚云枫已然肃然答道:“大哥,俗话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既然来到战场,又岂能瞻前顾后?就像牛皋哥说的,脑袋掉了碗大疤拉,再过二十年还这么大岁数,有何可怕?大哥尽管放心,小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岳飞点了点头,正色道:“既如此,为兄就与众兄弟在此山间等候贤弟引金狗入彀!此战若胜,为兄必会为贤弟向老元帅请头功!”
“哈哈,大哥,请功就免了!小弟只是出把苦力气,此战还是需要依靠大哥在中调度方可胜利,小弟可没那么厚脸皮去占兄长之功……”楚云枫笑了笑,随即又道,“大哥,金军三千人马,二十兵丁去了也无甚大用,反而可能成为拖累,咱们队伍人数本就不多,少一个都肉疼,还不如留下他们在此帮忙!”
岳飞微微沉吟下,道:“也好!不过贤弟切记,你此次实为诱敌,若是有机会,不妨斩杀几员金将,但切不可恋战,以免发生意外!”
“小弟省得,这就去了!”
楚云枫对着岳飞与牛皋几兄弟行了个这时候的军礼,随即跨马扬鞭,沿着山间大路直奔北方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