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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条件

    起先元泽还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品着自己的茶,两根修长的手指端着那洁白无瑕,只侧壁上雕刻着朵素莲的杯子,肆意玩弄,宛如把玩什么趁手玩意儿。

    听得久了,便渐渐失去耐心,干脆一把摔碎茶杯,拍桌子站起来道“退下。”

    “殿下,老臣们……”

    “本皇子说退下!即刻!以后不需要再来本皇子的上吢殿了。父皇那里本皇子自会去说明。”

    太医无法,只得再次灰头土脸下去。

    不错,凤臻想起来了。那日从城门外到皇宫,再到朝堂大殿,面见夜澜国老皇帝,已经是很多日前的事了。

    她是会面完老皇帝,出殿的过程中才终于支撑不住晕倒的。被候在殿外的元泽带回他的寝宫来。

    且他果然言出必行,答应过她,这么多日当真没让太医靠近。只让每日子时,趁着士兵们换岗的间隙元靖会偷偷溜过来,看看她。

    至于那日会面时的情景。

    她一叩一拜进入大殿时,那里还聚集着好几位一二品官员,似乎在商谈着什么国家大事。

    或许老皇帝也压根没想到她的决心会如此强烈,以为吃些苦头便知难而退,便没计划空出专门的时间来召见她。

    直到她和叶潇潇的到来,才不得不暂停议事。

    凤臻说是自己把七殿下害得如今这番下场,深刻认知到自己错误。此来,一是认错,愿意对自己一切所作所为负起责任,包括夺回因为她而割让出去的所有城池。

    二为戴罪立功。她愿意臣服于夜澜国,为贵国江山社稷尽一些绵薄之力。尤其是元靖,能够辅佐他重登太子之位,让他成为一位能够流芳百世,真正德才兼备的贤君。

    夸夸其词?好高骛远?不不,她有这个本事。

    且老皇帝也已经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变化,和成长。知道她逊位后到现在,所经历过的一切事宜。巨细无遗。

    于情于理,按照夜澜国的用才制度,即便封个太子师也不为过。

    当然,免不了众臣和皇帝一番口头上的嘲讽编排。

    皇帝嘲讽是因为可笑,认为她脸皮够厚;而众臣嘲讽是因为太子元靖,便由他们联合拉下来的。

    如果此刻当真如她所说那般能够扶起元靖,所有人的努力岂不白忙活?还不及一个成王败寇的小女子,就太掌他们脸了。

    于是大部分都保留意见,求皇帝把凤臻丢出皇宫,丢出夜澜国。或者直接关押起来,杀了永绝后患。

    无法,凤臻只得倚靠着一路上,元泽给她分析解说过夜澜国当下局势,而做出一系列的口头言词。软硬皆施。

    比如说神氏。自开朝立代以来一直与夜澜国同荣辱,可谓功大于天。但也仗着这份荣宠,子嗣后代并未注重个人修为,且越来越闲散,而至于一部分人已经心生邪念,做出很多不利于民的事情。

    起先可以算晚辈调皮,玩心重,但造成的民怨四起,积怨成山,并非一番整顿便可平定民心的。且已经开始试图凌驾皇权了。

    以凤臻为例,为何元靖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终于敢正面弹劾神家。

    所得的结果,神家老太尉不在场,自然把神家二把手气得差点原地去世。想与凤臻争吵,奈何这女子每一句话都底蕴十足,且也无心做口舌之争。反倒显得神家人小肚鸡肠,星火燎原的暴跳心虚。

    比如说凌家,也是开国元老之一的顶级世家。武将的缘故,除了子嗣遍布历代皇子皇孙身边,剩余的人几乎可谓夜澜国一半江山都是他们打下来的。

    按理,功劳比神氏还大,受得起所有人顶礼膜拜。

    但“边关告急”,告的只是军情大局,一些无关痛痒,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自然不会上报在军捷中。

    据知,凌家是大将世家,不止负责王城安危,国家安危,边境安危。除了给皇家提供侍从,打仗中刀剑无眼,也并非全无伤亡。人员可谓极其匮乏。

    那么除了打仗期间,尽可能地延绵子嗣后代便成了他们历代共同面对的问题。

    有人告诉凤臻,其实在凌家军攻打下来的地方,几乎都会成为人间炼狱。死城到什么地步?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个活人百姓,寸草不生。

    并非他们的战斗力强到无法收放自如的地步,而是战争结束后,他们连军服都没换便现成一个烧杀掳掠的强盗军团。尤其女人。

    好看的,留下来带回去;丑的,要么随手赐给手下,要么原地杀死。可谓一度成为比死亡更加恐怖的存在。

    人们怕打仗,是因为会害得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安身;人们怕凌家军,是因为只要遇到他们比死更煎熬,死才是唯一的解脱。活着,还不如一头畜牲。

    所得的结果,若非老皇帝极力压制,若非夜澜国国法有规定,朝议时不得携带兵器入殿,否则五步间,咬牙切齿的凌家人便能取下凤臻项上人头。

    至于白氏。一个勤勤恳恳的文臣世家,须得仰仗着神氏提拔,不管是谁都得对神家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模样。

    且不说白氏子嗣多与女子,衰弱之势大有要渐渐退出朝堂的预兆。他们治国才华越是盖世,越觉得力不从心;越需要仰仗神氏,压抑越久,其臣臣之间的嫌隙就越大。

    多的不说,凤臻只当堂说了句“白家女儿,似乎与神家儿郎关系不浅。”

    她本意指的是一年前随元靖踏青那日,神子茗与白心涵露天席地干的那点儿破事,却不想,白家老头白丞相一下子汗如雨下,反常心虚得可疑。

    神家人不明白,问白丞相是否知道这事?这些晚辈竟还有超过正常友谊的范围?

    白丞相连连摇头摆手。不过不知道是否虚浮过度,竟还说漏了嘴,为弥补前言,又画蛇添足解释了几句。令凤臻更加明白一点。

    白家女子与神家公子拥有不菲关系的人,可不只有白心涵一个!

    想来时间已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真可谓,家门不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