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臻连忙行礼道“多谢湎亲王好意,不了,脚踏实地方能感受到贵国繁荣。”
“你确定?”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除了笑意依旧平平淡淡,宛如过来之前便停在远方观看了好一阵,对整件事情都知根知底。
他也想看看凤臻到底有多少诚意?但也许是嫌弃她们速度太慢,阻拦了他的去路,这才干脆直接过来,礼貌性问一问,邀请一句。
无论凤臻答不答应,都与他无关。
帘子被放下,两张面容消失在视线中,眼看着马车再次摇摇晃晃走了起来。湎亲王戏腔声音幽幽地唱道“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啊~”
沉重的城门被打开,只等马车一进入,便欲立刻关闭。
见状,元泽本就阴沉的脸显得更加难看,提着剑指向那几名跨着弓步,以肩膀之力推动城门的士兵吒道“放肆!竟敢把本皇子拒之门外!”
士兵们愣住了,顶着城门关也不是开也不是。
领头将军一看,一拍大腿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来,单膝跪地道“回泽殿下,殿下要回宫自然无人敢拦。但您身后二位……实在是陛下已经下过死令,断不可让他们踏入王城一步。负责陛下降罪下来,末将们担不起这责……”
“混账!冒犯皇家也是罪名,要本皇子现在就治你的罪吗?”
“……”
惹不起惹不起,说关也是圣令,说不关也是皇家人。独独为难了他们这些勤勤恳恳守城的大头兵。
又呵斥一声“滚!”威严十足。领头将军不得不灰头土脸退下去。
城门大开,这是不是说第一关算侥幸过了?
凤臻和叶潇潇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跪下行着叩首礼,高呼一声“前一国君王凤妤国凤臻,求见夜澜国元帝!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真真是等到她们都入城了,那第四波羽箭都没再射出来。
凤臻忍不住暗自松了口气,虽然身体已经筋疲力尽,不妨碍心底更加信心大涨,气势上更加宏伟。
然,才准备要继续下跪,叶潇潇突然一下扑了过来,“臻上留神!”
凤臻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耳边已经传来叶潇潇痛苦的闷哼。
八面玲珑的他,其实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片刻未曾松懈。也是因为如此,他看到一支比寻常还要粗上一倍的羽箭,从城头将军手中射了出来!
因为从背后放冷箭,不需顾忌到前方的三殿下,全然可以毫无束缚发挥。这一箭瞄准的便是凤臻,且势必夺命。却不想会被叶潇潇发觉。
他不止在救凤臻,也在尽力调整自己身形,以最厚实的肩膀位置硬接下来,阻挡箭支穿身而过的同时,计算着能够避开自己的要害之处。
但出于力道实在过大,而至两人都被箭支推出一段距离,撞上前方稳如泰山的元泽,才得以找到个支点停下来。
“叶潇潇!”凤臻吓傻了,连忙扶住下盘不稳,差点一口气背过去的他。
好不容易缓过来,叶潇潇笑意不减,摆手道“没事。臻上无需担忧。”
哪会没事?粗箭不同于细箭,所用的箭头也相对大些。刺过皮肤时造成的伤口也骇人所见。眼下正鲜血流淌,只一会儿便渗透大片衣物。
凤臻暗自咬牙切齿,抬头看向那个正把弯弓往身后藏的领头将军。凌厉的双目即便相隔较远,也令人发怵。
尤其元泽也放开凤臻,起身后也死死盯着他,更让那人感到不安。
凤臻收回目光,道“如何?还能继续前行吗?要是受不住……”说着,便转动着目光欲寻个能够坐下来歇歇脚的地方。
然而寻了一圈,视线始终穿不透两侧那早已经久候多时的,密密麻麻的人墙。
他们有的胳膊上有的跨着个竹篮子,篮中看不出装有什么菜品;有的用几根稻草搓成一段临时绳子,绳子下方挂着一把蔬菜,或肉;有的则本身自己就是菜贩,小厮。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色皆大相径庭。凶狠,愤怒,厌恶,嫌弃,和鄙夷。都在交头接耳,戳凤臻和叶潇潇脊梁骨。
想来他们该听说过些什么了吧?对这两人的到来不甚排挤。如此,凤臻便不能把叶潇潇独自留在这里。须知子民暴动比军队可怕得多,根本不受任何管束。
哪怕将叶潇潇交给这些守城兵,只要元泽一声令下他们便不敢对叶潇潇如何,届时待自己亲自去见完老皇帝,再来接他。总比拖着这伤口,血流不止地跟着自己继续前行强。
这里的王城很大,策马,也尚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达皇宫。
似乎看出凤臻的意思,叶潇潇连忙摆手道“不需要。小伤而已,潇潇挺得住。不过若臻上觉得歉疚,便屈尊一下,扶我起来。”
说着,自己先笑出声。
还好还好,还有心思说笑。凤臻面色上缓和些许,心中反而更加担忧了。不得不继续想办法,一定要尽快找个地方安置好叶潇潇!
从裙角撕扯下一块布条临时包扎了一下,元泽帮着凤臻,一人搀着叶潇潇一条胳膊,将他扶了起来。然,人还未站稳,两人都同时感应到有东西在往他们这边飞过来。
元泽眼疾手快,挺起长剑做了个上挑招式,剑刃之锋利顺利将那物劈成两半。原本以为算得安然挡下,却不想竟是个鸡蛋。壳被劈开,里面的蛋黄蛋液并未就此坠地,反而力道不减地直飞过来。
一半砸在元泽华丽丽宫装的胸膛上,一半由于凤臻身高不及元泽,硬生生砸在脸上。顿时恶臭扑鼻,依稀可见流下的蛋液中,有一半被鬼斧神工的刀工均匀切开,成形之后又停止生长,死在蛋壳中的雏鸡!
而蛋液,还鼓起两个青绿色的泡沫。
两人都愣住了,还不等回过神,蠕动着活虫的烂菜叶,发霉氧化的番茄瓜果,刚从淤泥中挖出来的土豆,莲藕,萝卜如同近距离的“箭雨”,可谓劈头盖脸砸来。
每落到身上一样,都会留下一块同样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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